听到若雪的铿锵之语,萧琰失神地笑了一下,没有回她的话。
萧琰缓缓走来,站在她身侧,后背贴在木柱上,“从来就没有花好月圆,那般的圆满,是不是?”
“彩云易散琉璃碎。”若雪喃喃念了一句。
她脊背微凉,抵在木柱上。
“放孔明灯吧。”萧琰轻声道。
他望着方才孔明灯被风卷走的方向,“你看,你少了一年的生辰祝福。”
若雪又拾起一盏孔明灯,“来,一盏一盏放灯吧!”
两人没再说话。
若雪扶着灯面的两侧,萧琰取出火折子,吐了口气,亮红的火花溅到灯线上,火线唰地燃到尽头。
白纸被照亮,一簇灯火如圆月,融融的暖光照在两人的脸上。
“放!”若雪高声喊道,两人齐齐松手,抬头望向越飞越歪的灯盏。
一连放了十六盏灯。
萧琰斜靠在木柱上,指着天际越来越小的孔明灯,“快许愿吧,你可以许十六个愿望。”
若雪双手合十,闭上桃花眸,心中默念着“这一世一定要不同啊”。
萧琰眼睁睁看着越飞越高的明灯,又看了一眼认真许愿的姑娘,唇畔掠过笑意。
他从没许过愿——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东西,全是自己争取来的。
没有神佛白送的道理。
都说世间两全其美之事,少之又少,他偏不信邪,他偏要两全。
他两手紧紧捏成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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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泛着秋声,若雪搓了搓两手心,天气越发凉了。
萧琰高高地举着风灯,缓缓走在台阶的前头,若雪跟在后头。
因着两人在塔楼上的对话,此刻都没有说话。整个回廊里,一前一后地回响着两人的脚步声。
刚走到塔楼之下,叶七匆匆赶来:“王爷,萍娘的娘家,一家七口都被灭了口。”
若雪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什么?”
宁王连萍娘的娘家老小,都不放过。
萧琰眸光微颤,“不是让你着人去保护她一家人了吗?”
叶七垂下头,“本来都好好的。只是墨字卫有人发现了宁王的暗卫,都追了出去,后来才发现被调虎离山了……”
“所以,宁王是着急来找雨官文书的吗?”若雪捂住胸口如擂鼓的位置,声音凄然。
“看来陛下很是震怒。”
若雪踩在青石板上,耳坠子被风吹得打来打去,“走之前,我去祭拜一下萍娘……”
皇权碾压之下,哪里还有活人夹缝生存的空间?同是女子,她自然心里戚戚。
萍娘那般倔强坚韧的女子,一家人的性命,在宁王的刀下,说没就没。
风声萧瑟,她看向萧琰,拢了拢衣领,心道:确如李拓所说,萧家的人,没几个好东西。
宁王如是。萧琰,亦是有过之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