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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燃灯 “燃灯一盏能够寿一年,朕为你燃……(2 / 2)

我随口道:“信朕一句话还要斗胆,朕不知道朕在安王这里,可怖到什么地步。”

贺栎山一脚跨进第三重门,“不是皇上可怖,是臣心怯,平生最怕,空欢喜。”

三重门内两颗枝繁叶茂的高大古树左右对立,最高的树冠已经远远高过了台阶之上的殿门,寺中红墙对照写了占据大半个墙面的“寿”字,一阵风来,树上用丝带挂着字的木牌就相击作响。

寺庙每一重门进去,地势都较之前更高,山峦之上凭栏而望,能够看见纵横的林木和清溪。

“臣请教皇上,为何寺庙中没有燃香烛,也没有一个僧俗。”贺栎山举目四顾,“臣看这里打理得干净,没有蛛网灰尘相生结伴,不像是没有主人家的样子。”

“朕把人都遣走了。”

贺栎山顿了顿,“皇上忌惮臣,害怕有人混迹人群之中接应臣,让臣跑了。”

“只是其一。”

“那其二?”

“其二这座庙不燃香烛,专为祈寿所用,每个人可以点灯祈福,有摆放在大殿之中的小水灯,有挂在树上的灯,也有挂在屋檐下的灯,种种不同,价格不一,但每个人只能够点一盏,以免占了别人的地,灯只燃一晚上,第二天就要撤走。”

听朕说话,贺栎山不时点头。

朕继续道:“有人说,灯燃过当晚不灭,阎王要收的人,也能够寿过来年。”

贺栎山按着下巴,沉吟片刻,擡起来头,“皇上说了这么多,可臣仍然不解,皇上所说其二的关节所在。”

“因为朕不止给你点一盏,佛前僧俗都知道了,不合规矩,外面要讲朕坏话。”

贺栎山静立不动,良久,哑声笑道:“皇上竟然还担心这个。”

“如今天下世人信佛的多,朕是俗世君,佛是世外君,朕若是反其道而行,天底下许多人就要对朕憋着气,朕何苦给自己找这么多的麻烦。”

“皇上心里装着江山社稷,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万民归心才是为君之道,谢皇上指教。”

我深吸一口气,“你非要惹朕生气是不是?”

贺栎山挑眉,道:“臣只是提醒皇上,臣究竟是为何落到如今局面,免得皇上一时对臣心软,酿成大祸。”

我胸中郁气游走,突然之间手脚一滞,赶紧,朕背过身,袖子滑下来遮住。

好一阵缓和过来,朕道:“过完寿,朕也可以杀你。”

贺栎山老老实实不再挑衅朕,寺庙里面没有人做饭,朕让人侍卫带上来了朕准备的冷碟和果脯,简单用过,直到夜降之时万籁俱寂,朕让人燃灯。

飞檐下百盏花灯摇晃,满树果实大小的圆灯照亮前庭后院,大殿中莲灯左右连成排,环绕整座宝殿,站在寺中九层佛塔的最高处,能够放眼看整座山峦在夜色之中起伏,屋檐错落,明暗辉映。

在暗处,才看见灯火之明。

是以逐夜,燃灯。

高塔之上,我与贺栎山并肩而立。灯辉飞入他眼眸,刹那之间仿若回到当年上元,他在宫中带我去看他偷带进宫的天灯,喧嚣热闹之外,他仰头独对满天荧火,倒出眼中灼灼。

“燃灯一盏能够寿一年,朕为你燃千盏灯,替你祝过你此生所寿。”

“朕祝你人间常欢愉,苦恨少,年年岁岁平安。”

“佛前,朕不虚言。”

晚上,我跟他睡在寺中一间寮房。

寮房不大,有一张在地上横铺过去的大床,是供外面香客休息的地方,来,一起垫在

床挤一挤,可以容三四个香客栖身,朕跟贺栎山一人睡在一边,中间仍然隔着一段距离。房间窗户开在正中间的位置,门前有两个侍卫守着。

另外还有两个侍卫,守着整座佛寺燃起来的灯盏,续过此夜不断。

等到第二天卯时,灯就可以灭了。

朕将房间内的灯吹了,突然之间心口疼,咳了两声,感觉到喉咙发腥,赶紧起身。

幸好黑着灯,贺栎山看不见,朕借口有事要去吩咐,出了门,找水擦干净嘴角的血痕。

回去之前,朕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本来以为贺栎山应该已经睡下,没想到往回走却看见寮房亮着灯,推开门,贺栎山坐靠在床前,单手只着脸,捧着本经书在看。

我问他怎么不睡。

他说,“皇上不眠,臣不敢眠。”

我将灯吹熄了,说要睡。

可能是在外面吹的风太寒,房间一黑,朕心下就许多东西乱窜,挣扎着要出来。

“安王说喜欢朕……”

我哑着声开口,房间窄小、安静,声音不高也很清楚,可能是因为太清楚,倒回来在我自己耳朵里面,忽然之间令我忘记之后要说什么。

床的另一头,好一阵儿,贺栎山出声,“怎么?”

他的声音发闷,朕仔细听,听出来他说的这两个字。

我将心往回沉了一沉,涩道,“安王跟朕年少之谊,相伴这么多年过来,也许是安王误会了对朕的感情,你我之间相处朕回头看,确实较普通朋友更深,许多感情难以分辨……”

黑夜中,朕听见一声嗤笑。

“臣终年花丛作乐,比皇上更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皇上既然愚于此道,何必来教臣什么。”

朕头乍然疼了一下,心又沉得更深,哑着嗓子再问,“怀深身边许多佳人,为何偏偏是朕。”

窗外的月光扫进来,朕在漆黑和朦胧的光影之中,看见他身体侧过来,坐靠在窗下。

他道:“皇上不一样。”

朕道:“哪里不一样?”

贺栎山道:“林相跟其他人比,皇上眼中觉得哪里不一样?臣看林相,与其他人一样,皇上看,与其他人不一样,便是如此差距。”

朕沉默。

朕无言相对。

他笑了一声,又躺下去,声音却冰冰冷冷。

“皇上不想要臣的喜欢,想要推开臣,就如此作践臣这么多年来的真心。皇上有一句说得对,臣跟皇上相伴这么多年过来。皇上接下来想要说什么,臣一清二楚,皇上要臣格外再寻个人喜欢,把这一篇揭过。臣在皇上这里,长了一千张嘴,也不会被皇上的偏心看见。”

他背过身,耳边窸窸窣窣。

似乎他撚着被子,要睡。

我睁着眼,也背对着他,心中情绪游走,胸口又痛。

世上我放心不下的人,偏偏是他。

“朕不是想要推开你。”

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下来,他没有再动。

“朕是怕你伤心难过。”

房间没有声音,静得我以为他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传进我耳朵。

“臣若清醒,就应该知道皇上说这些话是为了安抚臣。可是臣听了,由不得自己。觉得心再在皇上这里煎一回,也不妨,皇上说,臣就信。”

他说得轻,有些咬字若隐若现,幸好隔得近,叫我听清。

朕闭上眼想要睡,不知道时间过了好久,朕依然醒着。

“乐安二十八年冬,我在宸妃殿外,赏雪。景杉风寒刚愈,畏寒,在宸妃的寝殿里面烤火炉,忽然一阵大雪,风吹树响,你出去接雪。”

身后,很细微的窸窣声。

不仔细听,马上就要错过。

他没有睡。

“朕悦你,不是悦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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