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73章她的相亲对象
贺瓷再次看见这场烟花秀是在社媒上。
很多人都上传了跨年夜港口烟花的视频,贺瓷连续刷到了好几个不同的视角。
在陆地上看，这场烟花同样很美很壮观。
【我当时也在现场，美得更加震撼,我朋友是管理人员,报备资料经他手了,这场烟花是一位富豪包的场。】
【哇,哪位少爷又在表白了吗？】
【不能说哦，他们单位是有规定的。】
……
贺瓷的视线在评论区停留了几秒，不甚在意地划了过去,总归和她没关系,她向来对各种八卦不敏感。
贺苑看了眼坐在沙发另一头低头刷手机的贺瓷,关切地问道：“婚礼上很闹腾的,你再去睡会儿吧,要不然待会儿被吵得头疼。”
从梅江机场走出来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贺苑亲自开车在机场外面等着,将贺瓷她们接回了陈家。
两个小的在飞机上没休息好，到家之后立马补觉。
在飞机上看完烟花贺瓷就睡了，虽然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但凌晨五点睡意全无，她打算和陈家人一同吃了早餐，然后去婚礼现场帮忙。
肚子有些不合时宜地叫唤了一声,贺瓷伸手捂了捂有些空荡的胃。
昨晚临时改签，被打乱计划的贺瓷心中焦虑,晚饭没吃多少，现在闻到厨房里飘来的食物香味，更觉得饥肠辘辘。
贺瓷拧着眉，说道：“不困,好饿啊。”
蓓蓓奶奶从厨出来，正好听见贺瓷在抱怨自己饿了。
她眉眼间挂着慈祥的笑容。
“小瓷饿了呀，热腾腾的面条来咯。”蓓蓓奶奶讲面条放在餐桌上，招手让贺瓷来用餐，还不忘叮嘱道，“烫，慢点吃。”
陈弘新和父亲已经出发前往酒店了，她们仨围着餐桌落座，贺瓷待长辈动筷之后才低头抿了一口汤。
暖意淌过胸口，流向四肢百骸。
见她一脸满足，老太太笑眯眯地看向她：“奶奶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这次见面，老太太左一个奶奶，右一个奶奶，顺口极了，一点也不扭捏，就如同那些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贺瓷一直就是她孙女一样。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贺瓷和她相处起来非常自在，竖着大拇指夸道：“您的手艺十年前就没有进步的空间了。”
贺瓷的嘴跟抹了蜜一般，只要她愿意，长辈们都可以被她哄得开开心心。
见她们相处融洽，贺苑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和艳羡。
老太太给贺瓷剥了个水煮蛋，放进她碗边的碟子里，问道：“小瓷，豆豆爸爸呢？你们现在是在一起吗？”
贺瓷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说道：“没有。”
“嗐，没事的，这个不行咱就换呗，”老太太安慰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隔壁邻居家的儿子吗？他们一家也会来参加婚礼，你正好见见？”
没想到老太太还记得这事儿呢，贺瓷差点被一口汤呛到，一阵剧烈咳嗽。
贺苑的表情不怎么好，制止老太太继续说下去：“妈。”
虽然老人家是出于好意，但她怕这个举动会让贺瓷不高兴。
她之前干涉贺瓷的感情生活，只是害怕她和裴寂在一起重蹈覆辙。
现在贺瓷记忆恢复，女儿想不想结婚，愿不愿恋爱，她都不会干涉。
贺瓷刚想回绝，就想起老太太说那人在证券公司上班，她之前的投资顾问在伦敦，但随着她逐渐将名下的资产转移到国内，她确实是打算重新物色一个投资顾问。
那人所在的证券公司也是国内三大证券公司之一，应该可以为她引荐合适的人。
在贺苑惊讶与不解的眼神中，贺瓷点了点头：“好啊，见见吧。”
见个面而已，她在国内没什么人脉，如果能多叫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
听她这样说，老太太开心极了，连连应了好几声。
婚礼现场人很多，亲戚们看到一个洋娃娃似的小宝宝，都想过来逗一逗她。
但糖豆有些认生，一个劲地往贺瓷怀里钻。
陈家人今天都非常忙，老太太百忙之中还不忘给贺瓷介绍“相亲对象”。
她将一个年轻的男士带到贺瓷的面前，笑眯眯地说道：“小杨，这就是我家的那个孙女，也在京西上班，你们认识认识。”
年轻男人笑了笑，朝着贺瓷伸出了手：“你好，我叫杨斯年。”
刚才贺瓷隔很远就看见了老太太往这边领人，男人个子很高，穿着一身黑色大衣，长身鹤立，看上去有些严肃。
没想到笑起来不但有酒窝，还有虎牙，倒是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被他干净阳光的笑容感染，贺瓷嘴角的笑意也加深了一些：“您好，我是贺瓷。”
糖豆躲在贺瓷的身后，用贺瓷的大衣盖住脸，睁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好奇地打量这位陌生的叔叔。
“这是我的女儿。”
贺瓷摸了摸糖豆的头，让她从自己身后出来。
她见杨斯年眼中并无诧异的神色，就知道陈家人和他说明了她的情况。
也是，毕竟是“相亲对象”，在这种事情上自然不会有所隐瞒。
贺瓷未开口，糖豆也乖乖向杨斯年打招呼：“叔叔好。”
“好乖，”杨斯年在孩子面前蹲下，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了一块，“吃糖吗？”
糖豆的视线黏在糖上，在心中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抵挡住糖果的诱惑，接过杨斯年手中的糖，说道：“谢谢叔叔。”
“豆豆！”陈以蓓蹦蹦跳跳地跑来，牵起了糖豆的手，“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陈以蓓身后跟着陈家的保姆，不用担心两个孩子没有大人看顾。
见女儿用视线征询自己的意见，贺瓷点点头，说道：“去吧，跑慢点。”
孩子们走后，杨斯年拉开了一旁的空椅子，在贺瓷身边坐下。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在他开口前，贺瓷先一步说道：“您好，不知道家里人是怎样和您说的，但我今天想见您一面不是因为想要找伴侣，而是想向您咨询一些业t务。”
听说是工作上的事情，杨斯年眼睛亮了亮，精神头都更加充足了一些。
他马上三十，早几年一直在国外读书，工作，回国后父母就一直操心他的感情生活，他应下那些相亲，多是为了应付家里人，但恋爱结婚哪有赚钱香。
糖豆蹲在地上，小手撑着下巴，看着不远处聊得眉飞色舞的两个人，若有所思。
陈以蓓一撩裙子，大马金刀地蹲在了她的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不由问道：“糖豆，你在看什么呢？”
糖豆皱了皱秀气的小眉毛，问她：“和我妈妈聊天的那个叔叔是谁呀？”
“是我的奶奶的邻居，”陈以蓓脆生生地说，“我听奶奶说，杨叔叔是我姐姐的相亲对象，说不定以后成成为我的姐夫。”
“相亲对象是什么意思呀？”
小糖豆还是第一回听到这个词语。
“就是以后会结婚的，”陈以蓓指了指在门口迎宾的姑姑和姑父，“我姑姑和姑父就是相亲认识的，他们今天就结婚咯，以后还会生小宝宝。”
小姑娘眼珠子一转，凑到糖豆的耳边，小声说到：“相、亲，其实就是之后可以相互亲嘴的对象。”
没想到糖豆的反应非常激烈，她扔下一句“才不会”就跑远了。
保姆拜托一个陈家的亲戚看着点陈以蓓，连忙追在糖豆身后一同出去了。
小朋友缩在走廊的角落里，看上去小小一团。
至少没有跑到外头马路上去，保姆松了一口气，蹲在她身前，问道：“豆豆，怎么了？”
糖豆不死心，问保姆：“那个叔叔真的是我妈妈的相亲对象吗？”
保姆刚才虽然在守着两个孩子，但也没注意听她们说的小话，这会儿有些云里雾里，但她知道杨斯年确实是老太太给贺瓷介绍的相亲对象。
“是的呀，豆豆，我们回去好不好？”
“不要！”糖豆摇了摇头，眼眶里的眼泪都甩飞了出来，“我要给我的爸爸打电话！”
“好好好。”保姆连声说道，“打电话，打电话。”
接到女儿电话的时候，裴寂正让人把喝得半死不活的傅斯瑞擡上车，这人昨晚上喝了一宿，在包厢的沙发上躺了一晚上。
车门刚关上，他就接到了女儿的视频电话。
“爸爸，”小姑娘的眼睛里全是眼泪，浓密卷翘的睫毛被泪水打湿。
不是在参加婚礼吗？见她这样子，裴寂有些诧异：“你怎么哭了？妈妈呢？”
听到糖豆哭了，半死不活的傅斯瑞也将头凑过来，他酒意还未散，含含糊糊地说道：“谁欺负糖豆，叔叔帮你揍他。”
裴寂受不了他身上的酒气，让他离远点。
“妈妈在和一个叔叔相亲，”糖豆眼泪像是开阀放水一样，“他们说……他们说以后会亲嘴，结婚，还会生小宝宝。”
像是坐在了一架折翼的飞机上，朝着地面俯冲，裴寂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两拍，拧着眉毛说道：“他们？他们是谁？”
糖豆认不齐陈家的人，吸了吸鼻子，说到：“姐姐，还有那些大人。”
车内的的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傅斯瑞的酒都醒了一大半，他小心翼翼地挪着身子，让自己离裴寂远点。
车内谁都没说话，只能听见糖豆的啜泣声：“都怪豆豆，豆豆许愿的时候说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裴寂开口道：“糖豆，你弄错了。”
小孩子不能完全听明白大人们话中之意，很容易将玩笑和调侃当真。
与其说他是在安抚闺女，不如说他是在说服自己：“而且，不是相亲就一定会结婚的，宝宝，把你的小手机拿给妈妈，爸爸和她说几句话，好吗？”
他的话很大程度将糖豆安抚住了，她止住眼泪，问道：“爸爸，真的吗？”
“当然，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糖豆点点头，问保姆道：“阿姨，你能带我去找妈妈吗？”
心头阴霾一扫而光，糖豆一蹦一跳地跑向宴会厅。
她的小手不小心碰到了屏幕，镜头切换为后置。
过了两分钟，闺女的声音传来：“爸爸，豆豆看到妈妈啦。”
他也看到了。
裴寂看着手机里的画面有些出神。
贺瓷和一个陌生男人坐在一起，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但却很开心。
男人侧耳听她讲话，贺瓷眸中含笑，流转着熠熠的光辉。
裴寂已经记不清贺瓷有多久没有像这般和自己说话，这般看着自己笑。
只是在糖豆还没走到贺瓷跟前，男人就起身离开，他拿出手机对着贺瓷的手机屏幕扫了一下，似乎在添加联系方式。
周围嘈杂的声音像是密集的鼓点，砸到了裴寂的心上，只觉得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腔都泛着疼。
杨斯年走后，贺瓷低头在手机上敲下新添加联系人的备注。
他们刚才聊得不错，并且约好了回京西之后再详谈，杨斯年会带上他的团队。
“妈妈！”糖豆扑到了她的怀里，将她自己的小手机递给了她，“爸爸要和你说话哦。”
裴寂？
手机被女儿塞了部手机，贺瓷低头看到了裴寂。
隔着一千公里，这是两人在新的一年第一次见面。
裴寂似乎在车上，他穿着一件高领毛衣，眼神中泛着有些淡漠的冷意。
他似乎有些不高兴，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贺瓷和旁人一样，觉得他总是对周遭的一起都带着有些无所谓的冷淡。
但后来才知道，他很多时候是想要掩盖住内心真实的情绪。
“裴寂？”贺瓷小声地喊了他的名字，“怎么了？”
她在手机屏幕上点了一下，将摄像头切换为前置。
须臾，屏幕上出现了贺瓷的脸。
不知道是因为室内开了暖气，还是因为别的原因，贺瓷的脸颊泛着红。
她的眸中还带着残留的温度。
残留的，将大部分温情给予别人之后剩下的。
裴寂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发苦发涩。
他有质问的身份和立场吗？
他们之间仅有的纽带就是女儿，他们不是夫妻，不是情侣，无论贺瓷是交友还是相亲，他都没有过问的资格。
那些说不出的话变成了一团团湿棉花，堵在了嗓子眼，甚至让他觉得呼吸都困难。
贺瓷还在等待着他的回话，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低沉：“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计划是明天，明天下午。”
裴寂颔首，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