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宿
“大小姐?”江繁顶着一整个脑瓜子的问号,困惑的望着眼前这个在十几分钟之前刚离开,不过片刻又出现在她眼前的阮奚昭。
阮奚昭推开一左一右站在大门口的两个人,自觉的走进了屋子里。
江逢生跟在后面,问道:“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这又回来了?”
阮奚昭脚下步子忽然间顿住,猛然间转过头来,“都怪你,要不是你刚刚来找我的事儿,我早就跟他们一起回去了。”
江逢生不明所以致怎么又和他扯上关系了呢?
阮奚昭唉声叹气:“大雪滑坡,出村的路被堵住了,我出不去。”
阮奚昭将矛头对准江逢生,“你们村儿的风水一点儿都不好,太邪门了。”
江逢生无言,这怎么又怨上他们村儿的风水了呢?
江繁从身后冒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瓜,“那大小姐今天晚上是要睡在咱们家吗?”
江逢生也同时擡头看向阮奚昭,
阮奚昭:“怎么?难不成你要我睡雪地里面去啊?”
江繁连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的,我很高兴,特别欢迎大小姐来我家住。”
阮奚昭上下左右来回打量了一下这个家徒四壁的破屋子,面带嫌弃又不得不认命的样子,“你们这个破屋子晚上不会把我冻死吧?”
江繁摇头,“不会的,虽然冷是冷了一点儿,但确实是冻不死的,你看我长得这么大了都也没冻死。”
阮奚昭一言难尽的望着江繁,“难怪你长得这么矮,原来是被冻萎缩了。”
江繁心灵受到重创,委屈巴巴的看向江逢生。
江逢生轻轻拍拍她的脑袋瓜子,安慰一下。他看着阮奚昭说道:“你住我家不太合适。”
阮奚昭美目一瞪,“好你个江逢生,你可真歹毒啊,竟然真的想让我睡到冰天雪地里去,把我冻死了,你就开心了,是吧?”
江逢生:“男女有别,你住我家实在不合适。”
阮奚昭擡脚踢了一下江逢生的小腿:“你想什么好事呢?我又不跟你一起睡。”
江逢生没生气她的动作,只是说道:“我们村儿党支部有员工宿舍,里面有女职工,我送你去那儿,让他们给你安排一个床位吧。”
阮奚昭径直给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摇头拒绝,“我不要,我不去那儿住,我在那儿一个人都不认识,我害怕。”
江逢生站在阮奚昭的身前,弯下腰来说话,“你听话,住村里去。”
阮奚昭:“我就不,你是不是记恨我骂你呢?连个床都舍不得分给我,做人要不要这么抠门儿?”
江逢生蹲下身体,直视阮奚昭的眼睛,“白天你要来我家玩儿我都无所谓,晚上你尽量别在我家睡,对女孩子的名声不好。”
阮奚昭轻轻嗤笑一声,“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名声呢,老古董!”
江逢生简直是拿她没办法,只能循循诱导,“村里人会说闲话的,你是女孩子,在这方面会吃亏。”
阮奚昭理直气壮的说道,“这屋子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不是还有你妹吗?哪个不长眼睛的敢胡乱编排我。”
江逢生:“那能一样吗?小繁还是个小孩儿,不做数的。”
阮奚昭见鬼一般惊愕的回望向江逢生,“怎么不做数,你妹不是人啊?再说了,他们要说你就让他们来说好了,反正我又不是你们村儿的人。我可不怕他们,”
江逢生沉默着不说话。
阮奚昭盯着他瞧了一会儿,突然间想明白一般,清醒过来,“哦,我知道了。还说什么怕损坏我的名声,你是怕坏了你的名声,是吧?你想在你们村儿娶媳妇儿,名声坏了就没有好人家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你,你打的是这个鬼主意吧。”
阮奚昭突然上手推了一把江逢生,将人推到在地上,“小屁孩,你哥想娶媳妇儿了,他不要你了。”
江繁蹲在地上,睁着一双无辜懵懂的眼睛,非常诚恳的盯着江逢生,“哥哥,大小姐说的是真的吗?”
江逢生,“不是,别听她胡说。”
阮奚昭嘲讽的盯着江逢生,“胡说?自己敢想不敢承认啊,竟然还说我是胡说,怕不是被我猜中心思,恼羞成怒了吧?”
江逢生突然间也有些恼火,她怎么总爱跟他无理取闹?讲道理不好好听,跟她动手她又能比你更凶。反正就是怎么样都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来,稍不顺心就要发脾气,挑你毛病。
江逢生索性破罐子破摔了,“随你。”
阮奚昭如愿得逞了,跟斗胜了的大公鸡一般,得意洋洋的,也不顾及江逢生的脸色好不好看。她指使江繁去给自己收拾一间房间出来。
江繁仰头等待江逢生的指令,“哥哥?大小姐睡哪儿呀?”
江逢生还有点不高兴,没说话。
阮奚昭觑了一眼江逢生暗自发脾气的憋闷样子,“你妹问你话呢,她招你惹你了?发什么脾气给她看?”
江逢生一言不发的把视线落在阮奚昭的身上,那表情就好像是在控诉他,你觉得你这话说的对吗?他到底是在跟江帆发脾气,还是在跟阮熙昭发脾气,自己心里真是没有一点儿数。
阮奚昭看得懂也要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理直气壮的催促道,“快点儿,说话。”
江逢生终于是放弃了这一程跟她之间的抵抗,“小繁你今晚去舅舅的房间睡,把你的屋子腾出来给她。”
江繁点头,乖巧的应下,“好。”她笑眯眯的转头坐在阮奚昭的身侧,“大小姐,那一会儿我给你重新换一套床单被罩,我有一套特别漂亮的小花图案的,我把它换给你用。”
阮奚昭突然间跟变魔法一样从衣兜里面掏出来了一块巧克力,递给江繁,“喏,辛苦费。收我的辛苦费,把你的床的房间都收拾干净点儿,太脏了,我可不睡。”
江繁的视线一下就被阮奚昭递出来的巧克力吸引了,她想拿但又不太好意思,她看看江逢生,在得到他的准肯之后,喜笑颜开的接过了,“谢谢大小姐,我马上去给你把房间收拾干净。”
江繁得了巧克力,高兴的跟个小孩一样,说错了,她本来就是个小孩。这样昂贵的零食他们家平时才没有机会吃到,也根本舍不得买。
屋内瞬间只剩下江逢生与阮奚昭两个人。
江逢生道:“明早路要是疏通好了,你就早点儿回家去。”
阮奚昭:“要你说,路好了,我肯定就马上离开啊。如果不是没地方去,我好好的酒店不睡,我睡你这个破房子,又冰又冷,还有冷风往里面灌。政府扶贫都没扶到你们家吗?这年头还有你们这么穷的人?”
夜里睡觉的时候,阮奚昭面对这间已经被江繁尽可能收拾干净的卧室,还是有些嫌弃,空间狭窄,床单被套的面料摸着也不是很舒服,最重要的是还很冷,人一坐上去都感觉在打哆嗦。
阮奚昭开口要说话,话还未说出口呢,门就猛的一下关上了。
阮奚昭悻悻的吃瘪,她这是赤裸裸的被嫌弃了呀。
阮奚昭也只能这么将就着睡了。半夜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外面落雪的动静更大了,连带着被窝里的温度陡然间降了一大截,冷的睡梦中的她蜷缩起整个身子。
就这么缩成一团睡了一会儿,阮奚昭起夜了一趟。
她又困又冷,闭着眼睛去摸墙上的灯,迷迷糊糊的出门,又迷迷糊糊的回到房间。
等她再次回到床上的时候,只觉得床上突然间多了一个超级温暖的暖炉,眼睛半开半阖间,她也顾不得管什么了,只是一个劲儿的抱着睡梦中的炉子蹭来蹭去,真暖和啊!手脚都能够放肆的在被窝里舒展开来了。
这样大雪天的夜晚即便不开灯,白雪刺眼的光芒也能透过窗户映照进屋子。
江逢生躺在黑暗与光明之间,身体僵住,一点儿动静也不敢有。
他的身上犹如缠绕了一块万年寒冰,周身都泛着寒意,寒冷刺激的大脑格外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