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之隔,她知道夫君就在屋子里。
可是她现在并不想见到他,也不想跟他说话。
夫君根本就不是她的未婚夫,如果夫君要是知道,她该怎么说?
她还没想好。
宋锦站在门口犹豫。
她的脚尖随意地踢着小石子,指尖揪着衣角。
第一次,她不太想见夫君。
而此事,有些陈旧的门却“吱呀”一声被打开。
相隔一门的人出现在她眼前。
宋锦有些愣,她表情呆呆地,脸上有些犯愁。
可在见到谢峤的瞬间,她的面色恢复如常。
好似从未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微微扬起嘴角:“夫君,你这是要出门?”
谢峤依旧穿着那身粗布袄子,可是着袄子与他格格不入。
越发的格格不入。
宋锦看着谢峤,头却第一次微微低下。
面前的小姑娘明显是有心事。
她往日乖巧,从未有事瞒他,那些不该看的画册子也只是她淘气。
若有大事,她那么单纯,绝不可能欺瞒。
她这副表情,明显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并未是她未婚夫。
她在为难,或许还有些生气。
只不过现在看她,好似并没有想要说清楚。
她想要暂时隐瞒。
也罢。
谢峤叹了口气。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自己的妻,这点绝不会更改。
现在也确实不是解释的好时候。
不如等他一切都安排妥当,他们大婚之前,他再将一切全盘托出,那时她也应当会理好自己的心虚。
“嗯,我有事出去,今日应当很晚才会回来,你不必等我。”谢峤淡声道。
宋锦点点头:“好。”
她侧身,给谢峤让出路,她依旧揪着自己的衣角,有些踌躇:“夫君你小心一点。”
谢峤心头一软。
就算是她现在心里烦乱,但依旧不忘关心他。
他柔声应道:“好。”
谢峤说罢,他擡步离开。
宋锦看着谢峤离开的背影,直到他走了老远,再也看不见人影,她才进院子,将大门关好。
宋锦悄悄地回到屋中,她认真的将屋里的门关好,立在屋中,她环视四周。
这屋子原本是她的,可是现在周遭却有谢峤的东西混在其中。
谢峤来时并未有行礼,现在屋中的东西,也都是他来了之后才置办的。
几身里衣,还有两身粗布外衣,剩下最多的,便是书稿。
宋锦往日从来不动他的书稿,那些字她看一眼都要头疼。
可是她现在却站在那些书稿前,素手上前,一本一本的仔细翻找。
不多时,在最底处,她看到了那张眼熟的纸。
她抿唇,伸手将那张纸张开。
一共有两张,都是夫君亲手写的。
不似她今日看到的她与王献的聘书,那聘书鲜红烫金,十分贵重。
现在这纸张只是平常,是夫君往日抄书用的。
可是,这便是他的聘书。
那纸上龙飞凤舞,即使在十分着急的情况下,谢峤的字依旧好看。
聘书上的话极好,就算宋锦不太通诗文,也知道那都是极佳的字。
可是她现在并不在乎这个。
她更想知道的是……
一双杏眼向下,她最终定在落款处。
那落款处是夫君的名字——
“谢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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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谢家分支回来,谢峤有些筋疲力尽。
崇州谢家人口并不是很多,他们也从未去过京都谢家本家。
如今见到家主,他们便有些手足无措,生怕招待不周,更怕家主在崇州又遭遇什么不测,他们没办法对京都侯府交代。
崇州谢家主事已经年近七旬,听到家主要在崇州成婚,他比自己成婚那年还要紧张。
谢峤应付完他们,已经很晚。
马车停在春榴巷,符沧轻声对着里面的谢峤道:“公子,春榴巷到了。”
“嗯。”许久,谢峤的声音传来,他伸手将车帘掀开,只身出来。
身上穿着的还是那件粗布袄子,与离开时候无异。
符沧见着谢峤下车,他问道:“公子,可否要属下近随?”
“不必。”谢峤擡手:“告诉谢家分支,如今还是低调为上,还有,我的身份暂时不要让阿锦知道,一切如常。”
今日宋锦刚刚知道未婚夫的消息。
等到宋锦有一日想通来问他,他再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
到时候他们坦诚相待,绝不再有秘密。
一切等到宋锦准备好了再说。
月色正中,月光伴着凉意将谢峤的身影拉的老长,清冷的月光下,他擡手将院子门打开,轻声回到屋中。
屋中影影绰绰,一只小小的蜡烛在燃烧,似在寒夜中等他。
他走到床榻边,看着半遮起的床帐中,有一道小小的身影在安稳的睡着。
谢峤疲惫的心瞬间柔软。
他稍看了一会儿,待身上的寒意消散,他除去外衣袄子,轻轻地躺在宋锦的身侧。
他微微阖眼,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
随即他听到一道小小的心声传来——
【唔,夫君回来了,他不会发现我在装睡叭?】
【今天王大哥说,他才是我的未婚夫,夫君根本就不是哥哥给我订婚的那个人。但是没关系,我相信夫君,他定不是故意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