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忘却神明新神的雏形
维尔利汀低头看了看自己。
……嗯,确实很不错。
倒不是说是令男性喜欢称赞的曲线丰满、胸大臀肥那种,而是头身比优越,身形颀长。即使早年没有太注重营养,也长成了高挑的个子。
对面那女孩子伸伸手:
“我带你去参观里面。”
眉头微微上挑,像在说“我请你来做客。”
维尔利汀跟她一起进到院子里面。
这个女孩子叫黛拉,条件优越,虽然是黑发女孩子,但是剿杀令下来后就跟父母一起到了这里来。她来到这里后完成了所有学业,现在是镇上小有名气的医生。
这里的女孩子们也都跟她玩得很好,黛拉一进来,原本各忙各的女孩们都过来纷纷打趣她。
“你又被贝鲁娜婶婶骂了!”
“黛拉啊黛拉,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不惹怒我们这里的大婶婶呢?”
黛拉吐了吐舌头,表示对她们的打趣不予在意。
宽容大度,是神明扮演者应有的美德。
“只要贝鲁娜婶婶还没用番茄砸我,我就还是她喜欢的小孩!”
说完,转头对维尔利汀说:
“我带你去看看那件神明的着装吧。”
她用的词很讲究,没有用“扮演神明时要穿的衣服”也没有用“明天的庆典服饰”,看得出这里人对于扮演神明的仪式都很重视。
“真的能去看它么?”维尔利汀目露惊讶。在这种重要程度的仪式下,它现在应该被封存起来,严禁任何人参观了才对。
“没关系。衣服做出来不就是让人看的嘛。”黛拉对此毫不在意。其他人也不会抵触她去参观。
“况且,除非皇帝来的话,你应该就是这次春日节上最重要的客人了。”
维尔利汀不再拒绝。
那套本应放在明亮殿堂中央的装束现在就放在这座屋舍里。坎特拉鲁郡的这座城镇没有什么过于富丽堂皇的房子,哪怕规制再严谨,入了乡就得随俗,这里人住什么地方,它就住什么地方。
不过,存放“神明装束”的也是这座房屋中最重要的一室。
维尔利汀绕着它看了看。先前听那位婶婶追黛拉时说它的材质很容易被穿坏,还以为它是纸一类的东西做成的,如今看来却不然。
神装的主体是一件绸缎长裙,珠光色泽的面料,配上扮演神时要搭在肩膀一侧垂在另一侧的缎带,整套套装神性具足。
婶婶说它容易被穿坏,是因为细腻绸缎的面料确实在上身之后就容易被勾出丝来,而为了赐福的好兆头,明天仪式上这套装束最好不要有一丝漏洞和瑕疵。
黛拉说,明天仪式上扮演者还要挥动赐恩的柳枝,头上还要戴象征和平与安宁的桂叶环。
维尔利汀平静望着这套象牙白的长裙,目光透过它,看向那个背后并不存在的神明上。
“好看吧?”
“好看。”
“那当然,根据我的尺寸量身定做的呢!”
身旁年轻女性突然道:
“你要不要试试这套装束?”
“我?”上一秒还接她话的维尔利汀感到有些诧异,“为什么让我去试它?”
“因为你很适合它啊。”
黛拉抱臂,心道面前女性真是世界上最适合任何华贵衣服的人了,她光站在那里就像一位神明,连面前这套春日节装束都只配做她的陪衬。
美人就该配最漂亮的衣服。哪怕这套衣服原本是为黛拉自己准备的。
维尔利汀笑着摆了摆手。
“不了,我讨厌这套装束代表的东西。”
在黛拉看不见的地方,她望向这套衣服的眼神满是阴鸷和厌恶。
……她讨厌它背后的神。哪怕这些年已对听到“神明”这个字眼并不在意,她在内心里还是真真正正地厌恶祂。
那种只会给别人带来灾难的东西,就该被扯下来撕碎。
“我也讨厌神。”黛拉盯着那套衣服,平静道。
“可我从小就是从坎特拉鲁郡长大的,对我来说,完成这里节日重大习俗的重要程度,已经大于我对它的厌恶了。”
维尔利汀笑。
“你好像一点也不怕我。”
就连称呼她的名讳,也是直接称呼“公爵夫人”。
“有什么,我称呼公爵也是直接称呼公爵。”黛拉无所谓地张了张手,“要是你们真那么容易生气,就不会跟这里的乡民那么和谐地相处了。”
这年轻的女孩子虽然是心高气傲才这么说,不过她说的也都是真的。
其实跟这里乡民和谐相处的是路西汀,他每年都来这里。坎特拉鲁郡的郡民提及这里的公爵时,都说他是能随便搭话的容易相处的脾气。
维尔利汀又想起先前公爵府中年长女佣提起过的他不爱跟别的贵族相处的傲慢脾气来。
你这容不容易相处还是挺有弹性的嘛。
黛拉问她:
“你明天可不可以在人群的最前排看我跳舞?”
维尔利汀答应。
“好啊。我带我的朋友一起去。”
赫妮也想去参观春日节的庆典。今天傍晚,维尔利汀带她一起去了盛典前的集市,陪着她买了好多东西。
回到赫妮休息的暂居处的时候,维尔利汀注意到她买了好多干红枣干和黑芝麻。
赫妮把装着干枣干等大包小包的袋子打开递给她,“看你脸色这么白,先前肯定是气血不好。来,这些东西能补补你的气血,回去把它们煮进汤里,一定要多吃。”
维尔利汀心里一暖。她握住赫妮的手,包着她的手搓了又搓,把她们的手都搓热。
“明天我带你去看庆典。”
第二天的准备庆典时的人们尤其忙。大家都出了家门,去搭建神明降临时跳舞的台子,整条街上全是忙碌而带着欢笑的镇民,还有一些人把水盆也端出了家中。空中飘着散开的彩带,其中还有些是维尔利汀昨天跟黛拉一起扎的。
白天照旧是节前的热闹准备活动,小吃摊子摆满了一条街,路西汀大包小包帮两位女士提东西,两位女士走在前。
路边有匹俊气的白马,高大无比,是今晚庆典上装饰用的。可是拉着马的小伙子驯服不了它,它总是桀骜地扭头喷气,拒绝着跟随别人的步伐。
路西汀扭头对维尔利汀说:
“要不要试试骑马?”
维尔利汀犹豫了,“我能骑马吗?”
“我带你骑。”路西汀笑。
“保证你不会掉下来。”
他跟那边的负责人说了两句,负责人欣然同意他把马牵了过来。
那匹白色的骏马先前还桀骜不驯,可在路西汀手里却很温顺。
看来你也知道谁不好惹嘛。维尔利汀摸摸它的额头心想。
马儿也是乖乖让她骑的。马鞍很高,上马有点费力,路西汀扶了她一把,她才勉强把另一条腿也跨到了马上。
到了马上才知晓,这匹庞大的兽类有多么可怕,它只是低一低头,维尔利汀就感觉自己要摔下去了。实际中的骑马跟想象中的骑马是完全不同的,别看戏剧画本中的骑士骑马是多么的容易,亲自上马后才会发现这种兽类会有多么难驯服。
“别怕。”
路西汀在她后面帮她调整了姿势,让她的双手紧紧抓住马绳。
维尔利汀艰难地做好准备。短促而有力的指令声后,骏马开始向前奔跑。
她的手心紧紧地捏了起来,颠簸感让她想要喊出她不想骑了她要下去,马背是那么的高奔跑起来是那么的不安全,要是摔下去肯定会非常痛。只是正想要开口的时候,却意识到路西汀的手臂就紧紧地依在她两侧,她绝无摔下去的可能。
维尔利汀放了些心,专注于马背上的眼前。她的后背紧紧贴住身后人的胸膛。
他像是最英俊的王子。
哦不,他是公爵。
骏马只跑出了一段距离,没有出这条长街。也没有跑得很快,路西汀刻意控制了它的速度。只是维尔利汀的手心却冒出了汗。不出这条街的尽头时,骏马终于渐渐停住脚步。
维尔利汀劫后余生地喘气了一会儿,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转过头来,轻轻地靠向他。
“骑马跟骑你,完全是不同的。”
“……”
前面的马儿重重喷了口气,似是感受到了骑它的主人的局促。
赫妮总觉得他们回来时更黏腻了,这对夫妇简直无时无刻不在一起,而且比起维尔利汀不想离开那位公爵,更像是公爵更离不开她。
他简直跟无时无刻不想黏住她一样。而在一个月前,他们还是生疏的公爵和堂嫂。
日落时分,维尔利汀推着赫妮来到了庆典活动的前排。
黛拉还没换上那套神装,丰饶节的女神不会在仪式开始之前出场。她忙前忙后在庆典的节台附近打招呼,其中对应她邀约来的维尔利汀最为热情。
“这位是?”
赫妮坐在轮椅上,对她来说又是没见过的新面孔。
“是我的朋友。”
赫妮同样对她抱以微笑。节日庆典现场肯定会很挤,维尔利汀特意推了轮椅,确保她不会被挤到。
看庆典是赫妮的强烈愿望,这是在满足她愿望的前提下最稳妥的方法了。特别是维尔利汀抢到了前排位置,她怎么说都要来看一看。
赫妮早在休息处被憋久了,那里临近医馆,全是不好闻的灭菌水味,房间除了白色床单就是冷冰冰的医用道具。怀孕的日子也不好受,要是再不出来透透风,她真要委屈死了。
“好吧,我可以带你去,不过你要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维尔利汀如此威胁。
赫妮也确实老老实实这样做了。三位女性在那里热情地交谈,两位女性都穿了显眼的白衣,维尔利汀穿低调的黑色。热闹的人群看见有孕妇在,也都没有上前拥挤。
只是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暗处,不怀好意的人躲在能看见那里的墙缝阴影里,对另一人说:
“看见那个穿白衣服的了吗。”
“她今天居然出来了,这里人这么多,不好下手吧。”另一人低声道。
“这有什么,等她俩落单了不就行了。”
前一人转过头,恶狠狠地盯向节日庆典中间:
“等她落单了,就马上按那个人的话做掉她。”
“那另一个人呢?”
“——另一个人也一起做。”
祭神仪式马上开始,黛拉转身又马上回头,眼里满是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