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怎么伤了?我叫人送你回去。”她本不必来的,既然不舒服,脚又弄得伤了,为何非要来。
“不用,我只是出来透透气,脚无碍了。”阮慕赶紧摆手说。
触及崔煊肃然的脸,才讪讪地将手放下。
贵女姿态,讲究端庄气度,她这样的姿势又错了...:“对不起。”
可突然又想到,早晨他瞧见她脚伤,说好因此会来找她,现下却,好像怎忘了一般?
阮慕还没来得及失落,就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气,而后便是他低沉无奈的声音,
“进去吧。”
跟在男人身后,他很高,比她高出一个头,肩宽腿长,俊逸非凡,仅仅一个背影便美似一幅画,方才些微的不舒服被驱散开,能嫁她,实在是她这一生运气最好的事。
其实,他没有陪县主,他来找她了,脚的事情,本就是小事,他那样忙,实在她自己有些斤斤计较了。
在崔煊的陪同下,阮慕再次进去的时候,里头的贵女和夫人们惊讶极了,脸色十分精彩。
小声的议论此起彼伏。
“崔大人不是...照看县主去了么?”
“嗨,方才归宁县主发病,婢女不在,崔大人只是将人扶起来,不知怎的,传成崔大人抱县主了。”
“后来县主被郡王府接走了。”
“唉,听说崔大人婚后,这县主的病情是更重了,怕是思虑过多所致...”
“本来身子就不好,准夫婿再被人抢走,可不是...”
“听说郡王生气,试图打压崔大人呢。”
“他虽是个郡王,可也是前朝的,崔大人如今是什么身份,皇上跟前的红人,他也不看看自己,也太不自量力了。”
这些声音阮慕没有听见,一颗心砰砰砰跳,目光落在男人身后,迈着小步紧紧跟着。
尚书夫人和身边的几位夫人见到崔煊,一直没怎么招呼阮慕的她们,却立刻起身。
“崔大人怎来了后院?”态度不可谓不和蔼可亲。
崔煊作揖,举头投足都十足优雅矜贵,
“内子身体似有不适,还请夫人稍加看顾。”
阮慕侧仰头看他俊朗无双的侧颜,心中热流涌动,他,还是关心她的吧。
尚书夫人竟亲自来握了阮慕的手,关切问,“是吗?哪里不舒服?我立刻请大夫来瞧瞧?”
崔煊点点头道谢,看她一眼后便直接离开。
阮慕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人影消失,等尚书夫人开口叫人请大夫,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拒绝,“不...不用。”
尚书夫人脸上还是笑着的,只是这笑,多少带了点别的意味。
“若身子不爽,总是看看的,家里恰好请了杜郎中,你便稍坐。”
像这样的场合,主人家总是要请个大夫备着的,更何况还来了个病殃殃的县主。
阮慕被请到后厅的一处花厅,大夫早已在了,请了阮慕的脉,捋捋胡须只道,“夫人没有什么大碍,大约是饮食不调,思虑过重,放宽心,暂时倒不必吃药。”
尚书夫人和跟着进来的夫人对视一眼,“那便好。”
众人心知肚明。
连药都不必吃,说什么思虑过重,不过是留一点面子。
不过,倒也是真的思虑过重,否则一个村女怎能设计得了这样龙姿凤章的人物,那也是崔煊,才会娶她,换做旁人,纳个妾也就顶天了。
当天的宴席,同往常一样还是有人将此事窃窃私语,不过长公主府的徐嬷嬷出来后,倒也没人再敢说些什么,不过自然没人搭理她。
阮慕也不会自讨没趣,像从前一样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就像她刚来京城的时候,也是一腔热情,打算和人好好相处,十分地谦卑讨好。
起初,倒也真的有一两个对她和颜悦色,相谈甚欢。就在她以为自己终于被接纳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告知她们的身世和其他信息,被添油加醋传得到处都是。
比如说,“她啊,就是个村女,替人瞧病的,别说女子,男子她也瞧,连畜生也不放过呢。啧啧啧这样的人还嫁给崔探花?”好好的医病治人被说得极其难听。
阮慕冲上去质问,对方却一改过往亲和,反而讥笑,“我哪里说错了?这不是你自己同我炫耀的么?还有啊,我们相熟过吗?你不请自来我府上是否太失礼了?”
那表情和话语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阮慕脸上。
从此,她再也不会奢望和她们亲近。
所以这次,她随便选了最角落的一桌,却也有一个仆妇过来小声道歉,“阮夫人,可否换个位置?这里是我家小姐的....”
在众人讥诮和复杂的目光中,阮慕低头沉默地换了位置。
一顿饭,食之无味,这样的场合她不喜,只叫人憋闷。
吃完饭,关系亲近的人家才会留下来,阮慕自然是离开。
幸而她的夫君知晓她脚不舒服,说好会等她,今日更亲自过来瞧她关心她,连这等待都变得叫人愉悦起来。
在花厅等了一炷香,来来往往的人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阮慕不在意。
又一炷香时间过去,她的脚站久了便又开始酸疼起来,她忍着才没有俯身去揉,瞧着外头黑云飘来,天暗了些,怕是要下雨。
幸而青竹匆匆回来,阮慕终于笑起来,“夫君忙完了?可是在外头等着了?快些,别叫他等久了。”
青竹脸色不大好,终于有些艰难地开口,
“大人他...早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