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这样的人,那真的是一点奔头都没有。
不过虽然他们两个看不上,郑玄的不少弟子却是就近择业,去对方帐下效力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资本挑挑拣拣的,这个世界明显是存在参差的,身份地位上的,学识能力上的。
陆离不会去建议他们别选陶谦,因为错过这个村,他们可能真的就没有下个店了。
早说了他不喜欢在某些人做决定的时候,阻拦或者推动,感情都没有到那个份上。
郭嘉就更非热心肠之人了。
陆离或许还会给自己披上一层礼貌的外衣,但郭嘉面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人,那是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好结交英杰之士”那可是被写在史书上的。
陆离虽然没有读过这页史册,却也能够从郭嘉的日常中看出一二。
他们两人没有管,郑玄同样是不管这个事情的。
他就像是专门传授知识,让人在他这里刷个成就的特定NPC,并不兼管就业推荐这一块。
走仕途这种事情,人人都想走,人人都在走,但真正能够走出来,在史书上留下一段的,还真的不多。
陆离属于已经达成这个成就的,哪怕他接下来真的彻底不走仕途,凭借着之前的作为也足够被专门记上一笔了。
而郭嘉虽然还没有走,但就能力上来看,明显是有能力达成这个成就。
跟这俩锋芒难掩的人一比,哪怕郑玄真的是个好老师,都说不出自己目前的学生中有超过这俩人的存在。
至于曾经的学生们。
《三国演义》中说刘备曾经师从郑玄、卢植等,但在这个世界刘备还真的跟郑玄没啥师生关系。
非要说的话,郑玄倒是想起了自己之前的一位弟子,对方跟陆离一样出身于乐安郡,是乐安郡盖县人,姓国名渊,字子尼。
年前收到对方一封来信,如今正在辽东避乱。
郑玄在扒拉他过去的学生,跟对方有师徒之实、无师徒之名的俩个捣蛋鬼自相遇后第二次将话题说到了袁绍身上。
在这个话题上,两人的大体看法是接近一致的——能成大事者,非此人也。
只是在具体的分析上,郭嘉着眼于自己根据对方在种种作为中表现出来的特质进行分析。
而陆离,则更多根据自己跟对方的实际相处与过往进行分析。
郭嘉除了那一番“好谋无决”的判定外,还道:“袁氏四世三公之名盛大,然兄弟之间尚因此难以相服,况天下乎?”
陆离则说:“本初原从何大将军,深见其弊端,遂而走向他方,成另一弊端。”
而今日会谈及袁本初,就不得不说他们对着郑玄有所隐瞒的部分了。
郭嘉问:“陶恭祖久请难得,恐生恼怒,前日之误会,未必当真是误会。”
这事之前隐隐就有了预兆,只是这次算是将那层遮盖给撕开了。
说白了,对方这一出很有可能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只不过他们都是大汉人,不好这么比喻而已。
郭嘉:“当日之事或是陶恭祖有意警告,或是兵祸之扰,却也已非久留之地,不知伯安有何打算?”
注意到陆离似是在思考。却又带着几分懵,郭嘉不由失笑:“伯安兄莫非以为此事可以糊弄过去吗?”
陆离摇头:“并非如此,只是不免心怀侥幸。”
他苦笑着看向郭嘉:“对于这些事情,我有时怕自己不明白,有时又怕自己太明白。”
郭嘉明白对方的意思,不明白那是蠢,太明白就不免过于世故了。
要让郭嘉说,陆离有时不免有几分天真,对于某些潜规则也有些许迟钝。
可能是因为对方一出仕就是潜规则中的高位者,是做决定的人,是不明白也没有关系的人。
都说先帝因为陆侍中转而有些喜欢聪明美人了,但有没有可能先帝审美本质上其实没有变化,因为陆离在某些方面也确实算得上是笨蛋美人。
陆离也是惭愧的:“说出来不怕奉孝笑话,我曾经因此也是闹过不少蠢事的。”
他没有说洛阳的事情,只是说起了曾经在乐安郡犯过的蠢。
“我初上任时,百废待兴,闻听有贤才便亲自前去拜访,那人年长才高,见我时笑脸相迎、入内后开口相问,我以为是考校,被考了个面红耳赤,只道自己回去后自然找人请教,之后再来。”
郭嘉听到这里嘴角忍不住开始上扬,他都能想象到那个场景了,人家是把你问倒后想要通过解答来展现自己的能力。
你可倒好,你说自己回去找别人问。
这里面其实有艺术加工的,陆离回忆到。
这里面必然有修饰之词,郭嘉判断到。
其实当初那人的笑脸相迎,是很高高在上的笑。
至于将陆离问的面红耳赤,不是陆离答不上来,而是纯纯被对方气的。
对方就是那种空谈误国的典型代表,问的很假大空,回答的也特别不切实际。
问陆离可知道如何让百姓吃饱穿暖。
陆离当时还跟对方走流程的说了句:“请先生赐教。”
然后对方就说什么“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
好家伙,对方不会觉得就自己一个人读过《孟子》吧,这事需要对方来告诉他吗?
还问陆离可知晓如何教化百姓,陆离都做好要听对方背《论语》的准备了,但是对方没有,对方背的是《礼记》。
最后看着对方那副“你肯定很佩服我吧”的样子,陆离笑着说了句:“先生当真大才,可惜我才疏学浅,难以相配,现在就回去好生学习,下次来必然不会如今日这般哑口无言。”
然后哑口无言的就变成了对方。
郭嘉问:“后来如何?”
陆离:“后来他去济南国做事了。”
那时在济南国为国相的,是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