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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芜湖 他进来看清我们这算不算捉奸?……(1 / 2)

第104章芜湖他进来看清我们这算不算捉奸?……

明明刘栩不出手,她都打算尝试寻不弑君的蹊径摁他死罪,想为殿下寻其他稳固君心、继承大统的法子。

陆斜难得叫她有了旁的生机,自己却一步也未来得及踏出,便叫刘栩再度扼了生路。

如今还丢了唯一肯真心无所图助她的陆斜,真是......

此刻心口猝疼,搅得人想死。

天地崩塌俶尔骤起,满目残烟土尘覆身,微粒飘渺叫人窒息。

魂撕裂魄之痛贯行全身,死去活来一阵,她猛地吐口气,这才发觉眼底炙烫。

生机不适合她,她还是适合与刘栩死杀到底。

擡手扣紧刘栩腕子。

刘栩内腕层层用力,倏地一道劲将他扔开。

层层围守的寂默院子乍响镣铐寒声。

刘栩落目身侧。

祁聿擡起头,指腹松巧拨正乌纱帽,眼底邃密颜色乍寒,尖锐、刺人。

挥手将额间被刘栩拂过的肌肤反复擦拭,试图扫净他留存在肌肤上的触感。

“儿子依你,来年寻个春暖花开的好日子我们一道去诏狱。我要看您究竟有什么手段,能在诸般国律下、百臣求叩下茍生。”

凭什么易主的朝廷,会留他个罪行累累恶积祸盈前朝佞宦的残命。

“西厂用不了便不用,陆斜知晓真相非要阻我、碍我,杀了便是。我手下冤魂不缺他这一条。”

“当年救他纯是意外,予他愧疚是有几分,但那是对他刚直不阿、蒙冤受屈的陆詹事,陆斜......此生意外之人罢了。”

祁聿字字铿锵,目光却不敢朝院前瞧,心口砸出的声已经要震碎她的违心。

她描着刘栩勉强称算慈蔼的面目。

浅浅抿唇:“明年,我非要扯着您跟我一起跪在刑场上枭首、凌迟。”

“翁父想同我长长久久在一起,阴司吧。”

祁聿扭扭腕子,将虚着扣锁的地方扯开,脚上也扯了,假样子不想做了。

起身扫袍,脚尖碾着镣铐,又闷又脆的声升腾股迷惘。

“戴太久了,翁父明日还是去帮我在皇爷面前求两句。索性您给了倒计时,便再私疼我一回,我该御前上值了。”

“许是我竭尽全力也翻不起浪了,替我容情一句无伤大雅,翁父百战不摧。”

气息微微一吐,祁聿信步朝外去。

杀不了刘栩,她实在死不瞑目。

祁聿起身,刘栩便在浓黑中瞧不清他面貌,只有一字字赤.裸的恨坠在耳畔,炸得人耳膜疼。

这般炽烈颜色从眼前翩迁而起,连扬起的衣袂与他也决绝无干。

刘栩知晓伸手抓不住,搐动的腕子被意志摁下没擡起。

“你身子差,我带你出宫要是亏着你了怎么办,我们就不能好好在宫中?”

祁聿日日没个好物吊着养着,身子不是病就是倦的,生来就是个富贵命哪有奴婢样。

如果祁聿能放下,他们不弑君,在宫中养着总比到了外头风雨飘零得好。

刘栩些许哽噎。

“我一生行恶心肝肺全是黑的,唯心上你所立之处不敢叫俗恶污了你。你同我一起在宫中怎么不好!”

凭什么行了一年混账事,非要要他以命相抵?

这等无耻之言。

她鼻头一酸,脖子堪堪扬起,她都觉得祁聿冤魂此刻在身后望着。

“我茍活至今为了杀你,你叫我同你一处......”

祁聿活生生遭受的那一年算什么,祁聿一条性命算什么,算他刘栩认真将人放在心上?

去他娘的喜欢,牲口都不要。

她后槽牙都恨不得要咬碎,气息一稳再稳也平不住,体内横冲乱撞叫她恨不得撕了胸腔顺一顺气。

“原来你出宫养不起我,那翁父还是同我在诏狱双双做归宿不好么。或者你当真心疼我,早早自绝,我独留宫中怎么养不好自己,怕是做梦都能笑醒。”

她转身,天已经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可她知晓刘栩坐在哪个位置。

眼中倏然能看清刘栩背后那张封死的门,怕脑中残复上祁聿身影,她跌着步后退、再后退,脚下慌忙踩着急促出院子。

模糊不清的视线陡然撞上灯火,她才发觉自己到了院外。

陆斜两个字突然叫她窒息,惊恐下她僵着身子环视,一圈、两圈没看见害怕出现的熟稔身影,更没看见那双好看的眼睛。

但陆斜方才在不在她不知晓......

再度想到此人,她脚下踉跄人差点跌到地上。

悔愧顶喉,她没咬住吐了声呜咽,随后紧紧揪紧胸口衣裳。

脊梁生重,压得她直不起腰。

左臂灌力撑膝,好不容易站直,蹒跚几步便朝着护城河旧日直房去。

河边风大,吹的她整颗脑袋冰凉凉的,四肢也抖得厉害。

庚合同许之乘屋前小酌,看清落泊失意的祁聿晃晃颤颤往这边走。

两人相觑后暗自示意彼此上前,都不想先踏出一步。

庚合想着前些时日判仿得的陛下那言夸赞,起身还未来得及朝祁聿见礼。

祁聿视若无睹地绕开他、拉开旧日房门‘啪’就合上了。

两人相视无言。

许之乘叫声自己的掌家,压音吩咐:“去给老祖宗传信,人在这边,看着有些不大好。”

庚合看着祁聿紧闭的门,细想今日也没什么异常,怎么祁聿这副样子了,半死不活丢魂丧魄般。

与老祖宗吵架闹不成这样,往常......祁聿有事失手才会如此狼狈。

失手......如今要年下,朝廷内外还有什么祁聿要办的事失手?

他自来周全稳妥,能失手的人事物屈指可数。

庚合轻轻敛目。

许之乘对此不闻不问,更不想细究:“八成又是跟老祖宗闹气性,咱们管不上。”

指尖酒杯私撞庚合位子上的酒水:“我进屋了,不想惹事,你自便。”

他‘啧’声烦闷,被祁聿搅得没尽兴。

祁聿进屋轻车熟路踩着朝床上跌,八百年没洗过的褥子还在床上,都落满了灰。

随便掸掸扯着褥子将脑袋蒙住,整个人缩里面。陈旧的腐气呛得人嗓子起刺,眼睛也迷疼了。

她扒出被子喘口气,鼻腔里全是室内、床幔上的灰尘。

此刻心绪烦乱不知如何疏解,她双臂缴着被褥,脑袋惫懒疲倦地埋在其中,费力动着脑筋在想要不要开柜子重新抱床被子盖上。

视线直.射在看不清浓色的床幔顶端,眸底混搅成一片模糊。

她能感受到难过在体内沸腾,又随着无能为力沉静进血脉中,闷闷难疏的难过在体内流淌来去,叫她颓然瘫软。

这回她缩在旧日的床里狠狠睡了一日一夜,再睁眼又是挥不去衔接前一日的夜幕,心里堵得吐口气。

不过今日比昨日清明许多。

门突然被轻轻敲响:“秉笔?”

祁聿脑袋往外不自觉滚了下,“唐素?”

门外舒口气:“您睡醒了?要用饭么,我带了碗跟昨日一样的。”

“晒好的竹茹夜带来了,陶罐也带了,我们去河边煮点?您想喝么。”

祁聿神经迟缓地翻了个身。

更鼓房城楼值夜风雨无阻,唐素只要不是病的起不来身,根本告不了假。

是刘栩叫唐素来照看她,也知晓她如今吃不下他亲手备膳食,就备了昨日一模一样的。

刘栩只要活着,这辈子做再多也无用。

擡手摘了框束许久的网巾,拔了簪披散下头发,手揉揉脑袋。

“好。”

爬起来才发觉自己为什么睡得不畅快,腰上盘带没解,是说老觉得上不了气。

扯了扣,连同玉一把扔床上。

靴就不想穿了,周身宽适地直接出门。

唐素看人职袍皱的稀烂,周身灰蒙蒙,披头散发毫无仪状,鞋也不着。

他皱眉抿唇,鼻息哼了哼:“还好是夜间。”

青天白日被人瞧着,到了御前这是要论板子的,尤其祁聿这种贴身大太监。

许多言行算陛下行径,半分差错都不能出。

嗅到昨日那个不算好的油味,直让她拧眉,提手要去接食篮。

唐素收手挡开祁聿动作:“我来。老地方坐会儿?这回秉笔想要椅子、矮凳,还是坐地上。”

祁聿听着‘啧’一声。

“你看你回来多好,做什么非要留在更鼓房,陪我不好么,廷内就数你跟的时间长。”

非要喜欢个什么娘娘糟践自身前程,真是见了鬼。

她陡然翻想,其实不然,唐素只是跟着自己有连带险情,日后没了自己他喜欢就喜欢,被人发现与她无关,胁迫也少一道、为难也少一道。

不是唐素带累她,是她累及了唐素。

对祁聿向他略带的缅怀,唐素闷声:“是奴婢不懂事。”

祁聿噎了嗓,摆手:“坐地上,走吧。”

日后她会为唐素安排好的。

两人坐护城河边架起小火堆,陶罐煮着竹茹。

风照旧吹得脑仁冰凉、还有些疼,可眼下她喜欢这份受冻。

唐素频频看向火另一边的人,赤色衣袍火光流彩。

祁聿就安静温顿捧着碗小口吃着饭,望着风吹起的涟漪默不做声。

他隽秀文静的一点也不像位秉笔,更不像常年手上沾血之人。

“秉笔。”

祁聿歪头,“嗯?”

火色跳进祁聿眉眼,清冷无神即便染了橘色还是无光。

唐素嗓子噎噎,将冒犯的话吞下:“每月我们房里几人会凑回钱买鸡腿,明日我给您要一个?吃么。”

祁聿破笑:“吃,我请你们。”

唐素看他这样低下头,那句‘能不能不杀老祖宗,好好活着’犹如硬骨卡喉。

“明日奴......我请您,你。”

嗯?

祁聿嗓中哼出的笑声更大了丝,点头:“好。”

护城河边风大,唐素眼睁睁看着如此随和宁静的祁聿被吹走几分。

身旁坐的好似是个活人,又是个活骨背皮的死人。

吃完饭,竹茹水也煮好,河边冷风吹得实在头疼,她衣袖包着陶罐把手起身。

“还没睡够我回了,将火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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