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陛下吩咐外,还怕主子知道后伤心,毕竟主子如今的身子,经不起折腾了。
卿欢受了大罪,精神不济,才醒来半个时辰,转头又昏睡了过去。
青书派人去兴庆宫禀报卿欢醒来的消息,她则眼也不眨的继续守着。
前朝大殿,朝会仍在继续。
只是今日朝议之事,却并非什么朝政,而是昨日后宫中发生的事。
皇室宗亲,如今辈分最高的恭亲王,当今陛下的皇叔祖,更是萧氏一族的族长,多年未曾上朝的他,在听闻昨日之事后,站在了今日的朝堂上:
“……陛下膝下子嗣本就稀薄,如今好不容易有嫔妃身怀皇嗣,却因太后无端杖责,以至陛下再失皇嗣。太后失德不慈,害我皇室子嗣,此为大错。圣人有言,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后也不能例外。”
恭亲王掷地有声,朝堂之上尽是他声音回响。
恭亲王站了出来弹劾太后,代表的就是整个萧氏皇族,与周家不合的乐见其成,不会去帮太后说话。而与周家一条船上的人不敢吱声,生怕被恭亲王盯上。
虽然恭亲王多年不曾上朝,但朝堂上的老臣们都知道恭亲王的性子,认死理,还倔强。
他们要是和恭亲王站在对立面,能辩得过恭亲王还好,若是辩不过,恐怕他们也得受太后连累。
所以恭亲王说完,除了附和恭亲王的皇室宗亲,没一个人持反对意见。
萧烨故作为难:“皇叔祖,圣人言,子不言母过,母后行事虽有不妥,但朕身为人子,却不能指责母后错处,况且此事是简婕妤的错,她以下犯上,惹得母后不快,受罚也是理所应当。”
“哼!”
恭亲王重重的甩了下袖子:“陛下不必为太后遮掩。事实真相如何,本王早已一清二楚,太后因凤袍一事刻意为难简婕妤,如何就是简婕妤的错?”
“这……”萧烨语塞,说不出半句为太后辩解的话来。
成王道:“陛下,皇叔所言不无道理。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若是此次太后安然无恙,那便是他们这些皇室宗亲无能,眼睁睁看着一个萧氏皇族的媳妇残害他们萧氏子孙。
十二琉遮挡着萧烨的面容,同时也遮挡住了他眸底的情绪。
这些年来,太后不断作夭,他和太后之间的母子之情本就不剩什么了,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关系。
原本互不妨碍,太后不插手前朝后宫之事,他就能给太后应有的尊容和体面。
但太后心思太毒,竟想着要阿堇的命,阴差阳错下却害了他和阿堇的孩子。
若是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太后,萧烨咽不下心中这口气,所以便有了今日朝堂上的情形。
有了恭亲王的“秉公直言”,他百般为难之下,也不得包庇太后了。
在恭亲王和皇室宗亲的再三请谏之下,萧烨被迫无奈,只能道:“母后早些时候曾与朕说,想离宫去五台山为先帝祈福,如今夏日炎热,五台山气候清凉,也适宜母后将养身子。”
“母后的出行事宜,就交由礼部准备。”
礼部尚书出列:“臣,领旨。”
朝会散后,萧烨回到兴庆宫,就得到了卿欢醒来的消息,他连朝服都没换,擡脚就要往玉芙宫去。
刚走了两步,萧烨突然顿住,吩咐元盛:“朕让你下的封口令,你吩咐下去了么?”
元盛忙回道:“回陛下,奴才已经吩咐过了。只是……”
元盛有些犹豫:“只是这件事婕妤主子迟早会知道的。”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简婕妤小产的消息后宫几乎都知道了,怎么防也防不住那些有心思的人。
萧烨薄唇轻抿:“能瞒一日是一日。”
他本也没打算瞒一辈子。
阿堇身子受到重创,若是再知晓自己小产,心神悲恸之下更不利于养伤。
这厢萧烨匆匆赶去褚玉苑,那边朝堂上的消息就已经传至太后耳中。
在知晓自个儿要被发配五台山那等苦寒之地时,才清扫过的慈宁宫又是一片狼藉。
“哀家是太后,陛下竟然敢无视孝道,赶哀家出宫?”
周嬷嬷见太后行为疯癫,完全没了身为太后的仪态,心底觉得有些累。
她刚刚说了那么多,太后竟一句都没听进去,只听到了陛下要赶她出宫。
太后去五台山礼佛,虽然是陛下下的令,却是恭亲王亲自弹劾。
恭亲王出面,有理无理,陛下都要敬着,更何况这次太后行事确实给人留下了话柄。
倘若太后昨日就听她的,放低了姿态去褚玉苑关怀一下简婕妤,或许,就不会被陛下赶出宫。
太后一意孤行,才有了今日颜面全失。
如今太后不想着如何挽回,只想着发脾气。
事已至此,就算太后把这慈宁宫砸的面目全非,又有何用?只会让陛下更生气罢了。
此时周嬷嬷格外清醒,她和太后早已密不可分,不能不管太后,只能苦口婆心的一点点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