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掌中燕雀他想她满心满眼都是他。
晏乐萦有些恍惚。
她已经不大记得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或许十几天,或许几十天,也或许更久,被锁链囚在一方宫殿之间,连自由行走的资格都没有之时,日子是极其难熬浑噩的。
华贵的熏香掩不住其下的浓烈兰麝气息,月复下也有些微胀。她觉得度日如年,于是任何事的展开都变得更加漫长。
多数时候她都在床上度过,细长的金链始终拷着她的手脚。
季砚不允她四下走动,还是她几乎以死相逼说他一定要这样折辱她吗?他才将金链锁改成了活扣,不然她简直像个废人,做什么都要旁人伺候。
只是,金圈镣铐却依旧戴在她的手腕脚腕上。
他不在的时候,会有宫人替她解开金链让她在内殿稍稍活动一会儿,可那两个伺候她的宫人似乎被下了死命令,根本不与她多说一句话。
晏乐萦猜想,可能季砚觉得她又会装乖投巧扮可怜,干脆让她一个人待在这儿,即便派了人来听唤,也要她们像个死人。
他不想留给她一点逃跑的机会。
“阿萦在想什么?”
浑噩之间,晏乐萦回神,蹆上的酸痛尚未消除,大腿和小腿被红绳并住一起,双手也被缚于两侧,她身后垫着软枕,身前的男人正望着她。
她偏头,想避开他那沉炽的视线,身下却蓦地一凉。莹润清凉的药膏被他蘸取在指尖,没得来她的回应,他也未恼,只细致地继续替她在娇嫩皮肤上擦拭涂抹。
晏乐萦咬着唇,这般半深半浅的涂药方式令她自尾椎骨生出一股酥.胀与不耐,可是越是扭动月要肢挣扎,蹆上的红绳便陷得越深,直到将白皙肌肤蹭出红痕。
见状,季砚眸色越发晦暗,碾入更深,“阿萦别再乱动,不然,吃苦头的又是你自己。”
近来他批阅奏折处理政事也都在此处,除了上朝的时辰,几乎是一瞬都不愿让她离开他的眼,日日的胡作非为,索求无度,已叫晏乐萦有些难以接受。
晏乐萦也不是没有挣扎过,可他的意图早已亮明过给她看,他要她日日承受这等欢缠直至怀上他的孩子为止。
饶是初春雨水充沛,原本娇艳欲滴的海棠绽放,经太多的风吹雨打,雷霆阵阵,也难免有些蔫红。
丝丝清凉的药膏贴上肌肤,连带着那佩戴的白玉扳指也是温润的,某一刻化解了涩痛酸胀,可那药膏过分润泽,又蹭得娇嫩肌肤发麻,晏乐萦将唇咬得越发紧,也抵不过药液淌湿锦褥。
季砚有一会儿没说话,药渍滴落他便再补,待彻底将药上好,才慢条斯理撚过锦帕拭手,又似笑非笑嘱咐着,“还是含一会儿吧,药膏冲出来便没用了。”
晏乐萦眼睫轻颤,不可置信他说这等话,她本想反驳些许,又觉得毫无意思。
故作可怜的招式她用过太多次,无论是何等软磨硬泡,他根本不再相信。装病也不再可能,她一贯身体康健,眼下他一直在她身边,就算他不在,也有宫女在。
她不愿说话,季砚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
他似乎是觉得她心里对长久的情事生了气,温声哄她,“是朕这段时日过了些,你且好好歇几日,可好?”
晏乐萦不是对这事生气。
她是对他如今做的所有事都有怨。
不愿承欢却被绑在榻上,不愿上药又被捆住蹆,他多数时候并不在意她说什么,他已经认定了她是个屡次三番背叛他的叛徒,乃至不愿再听辩驳,只随他自己心意,做着他想做的事。
他将她当成任意摆弄的娃娃,就算她不开口,只是安安静静的,只要在他身边,他也能自得其乐。
果然,没等来她的回答,季砚并不恼,而是转头去替她梳理凌乱的鬓发。
过了片刻后,待晏乐萦的长发被他用玉簪挽了个髻,将白皙光洁的额头完完整整露出来,他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安抚的吻,才稍稍松开她,替她将蹆上的红绳解开。
他在时,许多事不再假手于人,松开她腕上的金链,将她抱下了拔步床。
这个年轻的帝王原本自冷宫长大,许多照料人的事也能做的得心应手,替她在鬓边又别了两支蝴蝶簪,又替她穿好衣裙,他打算带她去院里走动一会儿。
“今日晴好,难得雨停了,我们去晒晒太阳,对你身子也是好的。”
晏乐萦听着他的话,耳边响起的更清晰的声音,却是双手搂紧他时,腕上那金圈的磕碰脆响。
脚踝也是。
她被他横抱怀中走动,又见他去桌案前将那盏琉璃宫灯熄了——他晓得她偏好晴日,喜欢一切带着璀璨光华的物件,这灯盏也被他取了来,时时点在案上。
好似这样,这里就不像一座阴暗囚笼。
“搂稳了。”他又宽声在她耳畔嘱咐了句。
挣扎得久了也有些乏,可此刻,随着灯盏暗下,仅有一扇小窗棂的内殿又令她心里生起怒,她偏头对他道:“我自己有腿,能走路。”
“还是稳当些好。”他随口道,“这些日劳累了你,若是腿软跌跤如何是好?”
晏乐萦抿唇,不由得收紧圈住他的手。
她想质问他若非他要将她缚在床榻间,她可会成这般模样?可季砚已抱着她往殿外走去,他果真是不容置喙的。
待见了殿外艳阳高照,晏乐萦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要与他争辩的心思也淡了,被放入另一张贵妃榻上,她开始思索起些别的,“妙芙究竟被你安置去何处了?”
这些日子来,晏乐萦也问过季砚数回这个问题。
得到的答复无一例外,譬如此刻,“她很好,你不必忧心她,安心在这里住着便是。”
“可是……”
“好了,阿萦。”季砚心知她又要说这里很无趣,要妙芙来陪她,他只道,“旁的不必再问,朕不是陪在你身边么?”
晏乐萦仰头看他,渐渐地,她好像越来越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绪。
曾经亲密无间过,又分别疏离过,待八年后重逢,他们竟然又经历了一轮如此之事,说起来……实在好笑。
她扯了扯朱唇,笑意却不深。
季砚瞧见了,微蹙长眉,“阿萦今日看上去,心情倒还不错。”
当然是不好,可他也看不懂她,亦或者看懂了,于是不许她这样笑。他想她满心满眼都是他,什么都听他指使摆布。
比如此刻,晏乐萦才懒懒地缩回贵妃榻,曲起腿微眯双眼,就有宫人呈上了滋补的汤水。
季砚轻抿一口试了冷热,便将玉勺递去她唇边。
晏乐萦僵着身子,她并不想吃,紧紧抿着唇。
她于药理之上真有些天赋,起初吃过两回,便大致摸清了药中成分利于受孕,可她并不想接受。
当然,季砚也没有对她避讳过此事。
春日尚寒,饶是日光正明媚,玉勺中浅薄的一层汤药也很快有了凉意,季砚始终举着玉勺,与她僵持着。
待他彻底耐心耗尽,重新舀了勺热汤药,轻叹一声,“阿萦,你也不想被捆在床上喝吧。”
晏乐萦眼皮一颤,再擡眼,那双水色杏眸间荡漾起一丝浅淡怒意。
“就在外头,我们晒晒太阳说会儿话,多好?”季砚视若无睹她眼中的薄怒,犹自轻声,好似宽慰,“何必又要置气。”
“谁与你置气?!”
哗啦一声,晏乐萦忍无可忍他这般将她视作一个物件的态度,擡手将那碗汤药拂开。
碎盏迸溅,季砚下意识擡袖替她遮挡,热汤与一点碎玉溅在他手上,很快他白皙的手背便起了红,是烫伤,也是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