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盈往外一看,发现法障已被花簌一击打碎,正打算补好,却瞧见天上,盈阙正与离戈斗法时,不要脸的南絮却从旁刺出一剑,将盈阙重伤,离戈趁势放出天罗将盈阙囚入其中。
“怎么了?”花簌问道。
阿盈死死掰着断了一半的门栓,仰头望着天上,嘱咐道:“我出去一趟,你保护好这里的凡人,若有余力便将西陵凡人都带来这里。”
“好。”
阿盈满眼都是天上的战局,又走得太快,没有看到背后的花簌额间有一瞬间泛起了隐隐紫芒,神情淡漠得甚至有些诡异。
影子归位,世间万法皆不能阻拦,所以当阿盈回到盈阙身边时,离戈没有半点察觉。只是归位之后,阿盈也不能再行施法,连偷偷为盈阙治伤也不行,毕竟离戈是天族最厉害的战神,谁晓得会不会被他发现。
“为什么这时回来?烂槐寺里发生何事了?”盈阙记挂着阿玄的话,不免便以为又是谁死了。
“什么也没发生,总归我留在禁术之事便要被天族知道了。”阿盈不想听盈阙责怪自己,抢先凶她道,“你少对我生气,我是不会看在你受伤的份上就听话不回嘴的!”
离戈并不知盈阙此时正与自己的影子说话,当下便向她盘问起魔子的下落。
盈阙不理会他,只打坐疗伤,闭着眼淡淡地答阿盈道:“几时对你生气了?可你不该回来的,百花便是魔族少君,离戈被她引来西陵,不知她想做什么。”
“总归就是救魔族出九幽嘛,既然离戈把你囚了,还管这事作甚,交给他们这不要脸的两师徒不就成了?他们都想要花簌,最好便是抢得两败俱伤。对了,那个魔族少君偷鸡不着蚀把米,反激得花簌的法力恢复了几成,我看自保不成问题的。”
“可阿玄被我困住了,如何去见花簌,怎么回事?”
“阿玄?有点耳熟……那不是天族公主吗,不是送回九重天养伤了么?”
“魔族少君也叫阿玄。”
“唔,那小器的天帝还不得气死。”
“花玦还在寺中,他比我聪明,大约能想明白。”
阿盈干咳一声:“呃,大约不能,他被我打晕了。”
“你打晕他做甚?”
“你也说了他聪明嘛,若不打晕他,此时这般情形哪里还瞒得住他?就他那鲁莽性子,还不得冲上来被离戈打个半死?”阿盈心知理亏,忙转而问道,“对了,要不然把魔族阿玄交给离戈,让离戈去收拾她?”
“我刚刚说了的,可他不信,南絮说明明见我亲手斩杀了魔族少君,我是在扯谎想引他们去捉别人,好趁机逃走。”
“……”
离戈狠声狠气地逼问了半晌,终于见盈阙睁眼看了自己一眼,还未说话,却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又闭上了眼。
“那就让离戈先把魔族阿玄捉了再说呀!”
阿盈刚一说完,只听离戈扭头对南絮吩咐道:“看来雪女是执意要与叛仙魔子为伍,这一时是问不出什么了,你先去将雪女所说的巫觋后人捉来,看看与魔族究竟是何干系。”
离戈手指方向竟是烂槐寺,盈阙望去,那踏入门中的彩裳背影,不是阿玄又是谁。
“里面都是凡人,不要让她进去……”盈阙一不小心行岔真气,呕出一口血来。
南絮狐疑地看了盈阙一眼,随后便领离戈之命飞下云头。离戈冷冷笑了一声:“这些罪民不劳雪女烦心,你还是顾好自己,好好想想魔子的下落吧。”
“他们不是罪民,花簌不是魔子,你们也不是天。”说完这一句,盈阙便不再看他,专心疗伤,以待撕碎这张罗网。
南絮追入烂槐寺,寺中一片寂静,那巫觋后人正托着烛台点亮院子里的灯笼,而中间正站着一个一动不动,仿佛入了定的少年。
阿玄点完最后一个灯笼,对花簌说道:“小归弟弟,你把老槐树下那个梯子搬回去吧,以后也不会有人再来系红绸啦。”
南絮见那个石人一般的少年当真听话地去搬梯子了,他也不阻拦,他始终是不想牵连这些凡人的。
阿玄笑吟吟地望向南絮:“多谢哥哥容我点完这些灯,这下等会子便不会看不清杀错人啦。”
南絮见如此一张天真无邪的脸竟说出这样离奇的话,脸色顿时大变,抽出剑来。
阿玄也不慌张,依旧笑着往天上离戈方向看了一眼,若有所指地问道:“以无辜性命相胁,谋取自己所需,向来是我魔族的手段,也不知你们神族学到了多少?更何况这里的凡人,在你们眼里,也并不无辜呢。”
南絮怒斥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快快束手就擒,我还能免你地狱之苦。”
阿玄罔顾他疾刺而来的剑,慢吞吞地将烛台放到一旁台阶上,而南絮雷霆一剑仿佛被一堵看不见的墙挡住了。
南絮立时察觉出不对劲,不敢轻忽,施展出神术,可越往地下探查,越发心惊:“你在此地设阵了?巫族怎会有如此能耐!”
“不止哦,我走遍西陵,凡有人烟处,便在阵法中。”
寂静寺院,忽尔响起一记击掌声,阿玄足尖一点,随着彩裳翩翩急旋,她的脚下一片紫芒法印,从黄土下渐渐升起。
她越转越快,很快便只见残影,满头珠花散落下来,摔碎了,一地彩虹颜色。
紫芒法印升腾而上,变成一道光柱,直冲向天,光芒遍布整个西陵。
邪异的光芒之下,长发披散如魔的少女粲然笑道:“记住,我名阿玄,巫觋血脉,魔族能耐。今夜算你有幸,得见无边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