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那剑,天底下能用的人也不多。
剑身在沈容刀手中形成,当剑尖最后出鞘,符剑花已经袭来。
十几丈距离眨眼不见,三尺长剑如同短兵相接,符剑花手中握剑如臂使指。“当”的一声,敲上了沈容刀。
那剑比从前所有剑更锋利,流转的辉光激起空气的战栗,裹挟的气流随着符剑花的力量冲向沈容刀的面门。
一切又统统止于剑身。
当其无横亘身前,交击处声音回荡,却分不清是负痛的震响,还是剑的铮鸣。
“嗡。”自剑尖至剑柄,传递到沈容刀手中,刀锋立时凛冽,下一刻,她猛然将符剑花弹开,后脚点地将身体送出,追随弹开的符剑花逼近、再近,近到唯有两把剑的距离。
耳朵捕捉不到每一次声音,所有的声音都响成一串,就像两把剑的无数次你来我往只化作最后一击。
气流以她们为中心向周围冲开。她们的剑再度击在一处,时间似乎有短暂停滞,紧随而来的是更快的流逝。
仿佛有无形之手拨动时间,令一切速度快得无前,两道人影缠在一起,间或闪过一丝剑芒。
忽而,又慢了下来。
慢得每个动作分明可见,彼此可以感知彼此招数,但没人抢先一步,两把剑都在漫长的前摇中震颤,仿佛悠长的一声吐息。
又慢慢靠近,没有任何见招拆招的博弈,唯有一剑。
你剑,与我剑。
轻轻碰在一起。各自轻柔、彬彬有礼。
却有嗡鸣声自剑身传来。初时极细、极微,难以耳闻,渐鸣剑响,伴随着剑身的战栗,似内里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声音渐趋尖细,那颤动似将崩裂。
忽然,沈容刀退了一步。
两剑分离。铮鸣立止。
沈容刀反手握剑,自剑尖而起,剑身归于空无,唯有剑柄犹在手中,复落入剑鞘。
符剑花缓缓直起身,目光仍落在沈容刀身上,手中剑已回到它的来处。
“承让。”沈容刀说。
符剑花问:“你果真不是剑修?”
沈容刀:“我果真不是剑修。”
符剑花低头,望着自己双手,擡头道:“我输了。”
沈容刀谦虚道:“我有一把好剑。”
符剑花摇头:“没有什么比我的剑更适合我。”
沈容刀笑了,实话实说:“是啊,我的剑你也用不得。”
那剑,天底下能用的人也不多。
“……天底下,就只有你和我两个人可以用这把剑了。”
一个声音响在沈容刀耳中。
那声音自邈远处响起,她的眼前恍惚着也似展开画卷。
画卷中央,有人跷着二郎腿,神情得意,扭头问向身旁:“怎么样,我的主意不错吧?”
“你又在说大话。”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带着熟稔的亲昵:“你把剑门放在了哪里?”
跷着二郎腿的人翻身坐起,凑过去扒着那人屈起的膝盖:“哎,她们不算,一个个全都钻进修为里面去了,有几个还钻研剑道的。”
那人手中卷书,在她脑门轻拍一记:“剑门那几个老前辈我见过,虽然沉溺于修为,但剑道亦不下于你我——我们可不是剑修。”
“好吧。”她揉着额头说:“但也还是只有你我能用。那几个剑门的老东西,我又不会让她们碰我的剑。”
“好吧,你不想做的事,没人能逼你去做。但是……”那人突然伸直了腿,撑在她膝盖上的脑袋猛地下坠。
她扶着脖子抗议:“喂,我脖子要扭断了!”
“抱歉啊。”书卷掩住笑意,笑意却从声音里传出:“你的头很重的。”
“你笑我。”她面色严肃。
“我没有。”那人含笑反驳。
“你有!”她固执己见,一把抽开书卷。
猝不及防间,笑容暴露,那人索性笑得开怀,正兴起时,突然,兜头一盆凉水浇下。那人愣住了,扭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她笑容灿烂地扮了个鬼脸。
下一刻,又是一盆冷水浇下,浇的是她,可她早有防备,一跃躲开,还不忘将书本拦在旁边,防止些微迸溅。
“我的书!”那人叫了一声:“书给我。”
“什么书。”她瞥一眼封面:“啊,都看了几百遍了,我都会倒着背了。”
擡手一扔,书飞到空中,下一刻化作无数纸屑,纷纷扬扬地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