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紧了手,任由指甲扎进掌心,泛起绵绵的痛意。
书房里,一张洁白的大毛巾上,已经被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头颅安详地闭着眼睛。
夏子安稍一辨认,就知道这个头颅是谁。
她是子琳在大学的朋友,一个一头齐耳短发的女孩,沉稳安静,学习成绩很好,在跟子琳失踪以前已经在准备考研了。但是现在……
“我们家得负起责任。”
他开口,转头看向双手扶着额头的父亲。
“跟子琳一起去的学生不止她一个,我们…需要告知她们的父母。”
夏文业忍下眼角的热流,努力压住胸口涌起的酸麻隐痛。
“是啊,失踪了这么多人,就我家女儿回来了,我应该庆幸吗?”
想到女儿饱受摧残的样子,他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一颗一颗,啪嗒啪嗒掉在了一张未签字的文件上,湿意纵横。
“你堂弟那边估计是出事了,我等下再去给则荣打电话,你先去方土那边打听一下,你弟现在在哪儿。唉…灵界,还是不要深入了,观音街现在怕是不好,得去递个消息。你也别想着投资什么的……”
男人没有擡头,只一味吩咐着儿子,嘴里絮絮叨叨,声音越来越小。
“爸,冷静一点。”
夏子安打断男人的自言自语,他还从没见过父亲这副模样,在他的印象里,父亲对任何事一向都是从容不迫的。
他一边有些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一边安慰道。
“事情不一定有那么糟,我先去给明棠打个电话,他手机无论在哪儿都有信号的。”
然后,他看着听筒不停忙音的手机,沉默着陷入了沉思。
不会真有这么糟吧?
暗自垂泪的男人擡头,迷茫地看着他对着手机长时间不说话的儿子。
“打通了吗?”
夏子安眨了两下眼睛,“稍等。”
他从通讯录中翻出一个蒙尘已久的电话,拨通不久,就有人接了。
“喂?这里是方土第五调查小队钟奇,这是私人电话,有委托请拨打…”
“是我,夏子安。”
“…哦,有什么事儿吗?那个,夏明棠在出任务,还没回来,回来我给你回拨?”
被预判了,但是夏子安想说的不仅是这个事。
“子琳遇袭,观音街可能出事了,如果你这边能联系到他,麻烦告诉他一声,当然,他也可能遇到不测了。”
电话另一边,抱着咖啡罐子的卷发男人呆立当场。
虽然不知道观音街跟他队员什么关系,但是他还是听懂了,他队员有难。
等下,他队员有难,那现在处在一处的救援队不是也有难了吗?!
“你的消息属实吗?”
他觉得他现在不仅头疼,心口也有点疼了。
“你说呢。”
夏子安没好气地回复道。
与此同时,同样忙碌的凤鸣山王家正在疯狂找人。
“霍师叔和蒋师叔呢?”
“该死的,大过年的跑哪儿去了?!”
“萧师叔,你看见他们俩了吗?”
蹲坐在蒲团上跟师弟师妹疯狂发消息的萧默笙不敢说话。
“萧师叔,你窝这里做什么?”
松鹤真人扒着一瓣砂糖橘,看着今天格外沉默的黑衣剑修眼神揶揄。
“对了,蒋玲霍炎去哪了?你有什么头绪吗?”
萧默笙:“……”
某个聊天小群里,被众人找寻的两人正急得跳脚。
[老来弟子三人组]
……
萧贝易:家里快找疯了,快回来。
霍火火:要命要命,早知道不来奇帕罗看新年烟花秀了,现在全城戒严,我们回不去了啊摔!
蒋王令:我就不该听你的鬼话,现在惨了,师傅师兄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们失踪了。
霍火火:你居然敢怪我?要不是你吵着也要去注册角斗手,我犯得着跑这一遭吗?!
蒋王令:不背锅,你是为了凑烟花秀的热闹,我什么时候注册都可以,没强求这几天。
霍火火:你**的,我*你**,****的!
——请文明发言,不当言论超过三次封群处理——
萧贝易:别吵了,我去跟师傅说。
蒋王令:好的,不过你怎么说?
萧贝易:我说你们死了。
霍火火:!!!
蒋王令:?
……
站在十八堂会审前,萧默笙抿了抿唇,还不如是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