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她,是个年轻人呢。
一个名字悄然爬上她的心头,会是他吗?
霍令仪忽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身往回跑去。
心脏在剧烈奔跑下跳动得异常欢快,因为这个猜测而激动,也因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生出迫切。
地面青砖年久失修,有些凹凸不平,踩在上面发出“咕咚”的闷响。
回廊里有一道浅紫色身影翩跹飞过。
那个陌生的客人就在廊下,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那人的速度慢了很多。
没有竹林遮挡,他的身影直接显现在她眼前。
男子身形挺拔,墨发梳成高马尾,穿着一件玄色圆领直缀长袍,腰间系着镶金嵌玉的蹀躞带,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尽显无余。
院落里无人,只有他们二人一前一后穿行于连廊里。
二人步调一致,保持着十步之距。
越少珩听出了身后的脚步声属于何人,她去而复返,追了他一路。
怎么知道了他是谁,却不敢上前来见他?
是该不敢见他。
不过到了个陌生的地方,竟又招了朵桃花。
没有在一起时也就罢了,都已心意相通,她怎么能朝秦暮楚,把他置于何地!
但是最可怕的,竟然是他患得患失不敢戳穿她。
万一她真的觉得那个男人更好,生出了抛弃他的心思呢?
万一他与她闹脾气,被那个人趁虚而入,撬了他墙角呢?
他不敢冒险激进,让小人如意,唯有躲避,装作不知。
真是窝囊。
越少珩忽然停下脚步,自嘲一笑。
到底还是因为他不敢轻信于人。
可她是霍令仪啊,他怎么能不信她呢。
于是,越少珩缓缓转过身来,向她求一个答案。
她就在离他十步远的地方站定,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春光明媚的少女站在回廊下,背后镂空的花窗框住满园紫藤萝,少女好似从画卷里走出来的仙子。
清风卷起她堆叠的裙摆,如灼灼牡丹,锦绣堆砌出的天姿国色。
霍令仪负手而立,往前一步:“怎么不继续走了?”
“前方无路可走了。”越少珩也不由往前走了一步。
霍令仪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脚步随意地朝前迈进一步:“何时来的,为何要来?”
“刚到不久,想见一个人。”越少珩凝视她双眼,低声回答,也向前一步。
霍令仪往前一步,眼底闪过狡黠笑意,歪头看他:“你方才在前院,是不是看到我与他说话了?”
越少珩面色微冷,缓缓跟上一步:“看到了又如何。”
霍令仪噗嗤一声险些笑出来,但她抿着唇忍笑,优哉游哉往前迈了一步,又问:“你没有吃醋吧。”
越少珩停下脚步,轻嗤一声,鄙夷道:“粗鄙的凡夫俗子才干这等蠢事。你想看我吃醋?可惜了,我不会做这种事。”
霍令仪也不走了,似笑非笑道:“你这么大度吗,真不像你了。”
越少珩懒懒扫她一眼,道:“我有那么小气吗?说两句话的功夫,就要与你吵架?我不信你,还是你不信我?”
霍令仪捋着肩头秀发,故作刁难:“那你猜猜,我明日会不会去赴约?”
越少珩喉头滚动,咽下凝结在咽喉上苦涩的话语,望向别处,无所谓道:“随你。”
“这话可是你说的。”霍令仪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两腮微微鼓起,目光幽幽地看向他。
越少珩说完就已经后悔了,可是又不能反悔。
正兀自懊恼要重新解释一遍,紫色身影已经轻快地迈步上前。
他们之间仅剩的一步之遥的距离,被一个拥抱打破了。
怀中柔软的身躯散发着盈盈暗香,纷乱的复杂心情被撞得四散,烟花崩裂那般,转瞬消失。
身体不受控制,手已经下意识搂住她的肩膀,默默加重了环抱的力道。
“我很想你。”怀里的人将他拦腰抱住,说话声音又娇又软,无比直白地表达内心情感,一霎便击中了他的心脏。
酥酥麻麻的感觉由心脏向四周发散,流到四肢百骸,又重新回到蓬勃跳动的心上,融化做温热的血,成为他的一部分。
明明不是他所求的答案,可是她的举动比答案更动人。
都不重要了。
“有多想?”越少珩手臂收紧,侧头亲了亲她的头发,低声问道。
霍令仪想听他直白些说“我也想你”这样的话,可惜他脸皮太薄,是不会说的。
她无声叹息了一声,从他怀中擡起头,仰视着他,霍令仪娇俏笑道:“小神仙,你为了我擅离天庭,犯下天规,我就原谅你这一次。”
越少珩还是头回听到有人用这样亲密的昵称来称呼他,问道:“为什么叫我小神仙?”
她还是笑,眼睛弯弯的,很是可爱:“你不是说别人都是凡夫俗子吗?那你不就是小神仙喽,不好听吗?”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也是鼓足了勇气,才敢说些腻歪的话,想知道他作何反应。
越少珩耳尖微微发烫,心里溢出一种叫做喜欢的情绪,很自然接受了这个过分腻歪的称呼,唇边绽放出浅浅的笑容。
他的目光在她近在咫尺的唇上徘徊,又望入她春日般明媚的眼。
渴望涌上来,将他的脑袋压弯。
他不喜欢说,但是很擅长做出些表示。
霍令仪脑袋往后仰去,羞涩地想要躲避他的亲吻,却被他扣住了后颈,送回到他面前。
“不能在这儿亲!”霍令仪小声提醒,这儿离外祖父的院子很近很近,拐过弯,过了月洞门就是他院子了!
“那你还招惹我。”越少珩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分别多日的亲吻,黏上了便分不开。
起先只是轻轻吮吻,柔软的唇瓣翕张,呼吸交缠着。
闻到了只有彼此才能闻到的香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别人的院子外面,霍令仪紧张得手指勾住他的衣服,蜷缩了起来。
感觉到她很紧张,越少珩放缓了速度,双手捂住她耳朵,亲一下,松一下,吮着唇瓣温柔舔舐,缱绻索求。
等怀里的人被他亲软乎了,他才大胆挑开她牙关。
舌尖才触碰到,还来不及捕捉害羞逃走的小鱼,一墙之隔的推拉门声音乍然响起。
木屐敲击在木板上的声音随之传了过来。
“那小子上哪儿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还下不下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