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程梨觉得萧怀玹此次未必会派姜承翎。
因为,他根本就确定不了她的方向。
思及此,程梨也便问了出来:“上京那边有什么消息?萧怀玹可派人追了来?阿古拉怎样?”
灵鸢道:“来的四人暂不知晓,他们出来之时一切尚安。”
程梨略略松了口气。
她想着,大不了她便先不奔拢右了,躲到小镇或是乡下过上阵子,避避风头。
只要时间拖得久,萧怀玹不可能一直找她。
灵鸢继续:“王妃收拾一下,马车已经就绪,一会儿我们就能启程。”
程梨点了下头。
一刻钟后,出去了的灵鸢再度回来,带着她出了客栈。
俩人一个在外,一个在内,灵鸢亲自赶车,不时便启程,依旧朝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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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怀玹一夜未睡,只在清早的时候合了会眼。
却也仿若只有两刻钟的功夫,人倏地一下便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想到了什么,起身,立马叫来了人。
手下隔着珠帘在外听令。
那男人坐在龙榻之上,一身白衣,双手抵在床榻上,撩起眼皮,眸中闪烁着阴沉的光芒,流畅的下颌此刻紧绷,脸色沉的如若冰霜,朝那来人开口。
“传令十二门护卫统领,严查进城马车,尤其昨日午时后出去过,返城的马车,把所有此类马车,全部扣住!”
“是。”
手下部将领命,马上去了。
萧怀玹坐在原处,许久未动。
他渐渐地清醒了一些,想到了一事。
那个女人被囚将近一年,中间还做了四十多天的月子,根本没出去过,没机会与人频繁联络,谋划出逃。
她应该是没有甚大准备。
她此番脱逃成功需几个巧合并存。
需成功引诱那阿古拉,与那阿古拉达成交易。
还需成功引诱他,让他放松警惕,拿到他的令牌。
最大的变数是他何时发现令牌丢失。
她下了很大的赌注!
所以,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机会来的很突然。
她极有可能根本就没机会准备出逃的马车,如若已经逃离上京,那马车十有八九是她临时雇来的!
她竟下了如此大的赌注!
她不知晓,他抓住了她,会死么?
萧怀玹紧咬上了牙。
他是一定会把她抓回来的,不惜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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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疾驰,朝着渭南而去,转眼便是一日,到了夜晚。
俩人停将下来,入了暗卫之一先行寻觅到的一家无人所居的破旧房屋歇脚。
程梨二人进去,便见到了五名暗卫。
为今出去那回拢右报信的一人外,只差一人还未追上几人。
程梨心中惦念,朝着后来的俩人急切问着上京之事。
她心中始终抱着一线希望,便是萧怀玹就此放过她了。
然话刚一出口,那两名暗卫之一便浇灭了她心中的希望。
“上京已经被封锁,狗皇帝调了至少七八千羽林军,一寸寸地寻着,想来出京畿的路定然已经被封,王妃要有些准备,短时间内,我们怕是根本就出不去京畿。”
程梨的心重重一沉,浑身瞬时毛发悚然,出了一层的冷汗。
她并非没有心里准备。她想过了这最坏的结果,只是真的听到之后,还是本能的害怕,失望。
程梨开了口,交代着几人:“我知晓了,明日开始,我们便向深山中逃,暂时不出京畿了。”
一味地蛮逃,只会让她更快地被抓,毕竟萧怀玹知道,她会去奔萧知砚。
他知道她的目的地,她又怎么能轻易的逃出他的掌心,他是一国之君,拥有无尚的权利,能动用无尽的力量,只是看他想与不想。
如今上京被封,京畿被堵,他动用军队,已远远超出了她本来的预想。
说不怕是假,程梨很是害怕,眼中泪盈盈的。
灵鸢给她扫出一块干净的地方,铺了东西,把她扶过去,坐了下。
程梨闭了眼睛,但几乎整夜都未睡着,想了许久,到底还是睁开了眼,与身旁的灵鸢小声地说了几句话,朝她交代道:“如若是那最坏的结果,你们不要露面,要逃.....”
接着,她更压低了声音,附在了灵鸢的耳旁,继续说了下去......
灵鸢目光炯炯,认真聆听,慢慢地咬上了唇,继而看向了王妃,点了下头。
翌日一早,程梨俩人换回了女装,被送到了一座山中,山下有三五个村落,她们寻了一个,慢慢地进了去,姑且停了下,不再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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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两夜后,大明宫,碧霄殿。
屋中瑟瑟发抖地跪着十六个百姓,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中年,人人双膝发颤,头低到了脚尖。
此为筛查过后,最有可能送过程梨的十六人。
等待许久,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与太监的通报声。
“皇上驾到......”
众人双腿更加发颤,头颅也更低了下去,待得感到脚步到了前方,落了座,一人领头叩下去磕头。
“草民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之后,十五人皆叩拜了下去,连连磕头,各道各的话语,有的将头颅磕的“咣咣”直响。
但听那上座上的人慢悠悠地开口。
“紧张什么?朕又不会杀了你们,非但不会杀,若谁有功,朕还会大赏于他,擡起头来......”
听他说完这话,十六人显然比之适才略微镇静些许,但依旧浑身战战。
所有人都在他语毕之后,依他之令,乖乖地擡起了头去,望向天颜。
那男人倚靠在御座之上,瞧上去十分松散,但垂下来的眸子带着股子肃穆的威严。
待瞧人将头都擡了起来,他慵懒地擡手,动了动手指。
其下立时有人擡上了支架,不时支架上的画卷被打了开来。
其上绘着个女子,玉骨纤柔,倾国倾城,一张绝世容颜展现在众人面前。
看到的人,无论男女无一不目光一滞,盖因从未见过如此美貌之人。
此画乃萧怀玹亲手所做,和那个女人几近一模一样。
他修长的手一边玩着佛珠,一边语声极缓,淡淡地开口:
“两日之前,谁家马车搭载过此女?她可能是自己,也可能身侧有伴,其伴或男或女,人数或单或众。她可能戴着面纱,可能戴了帷幔,甚至可能易了容,装扮为男,亦或,戴了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