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听到了那男人奔来的声音。
转眼,宫女尽数退到一旁,萧怀玹已阔步趋近,过了来。
瞧见她睁开了眼睛,他的脸上明显见了笑意。
“梨梨......”
旋即人便就坐在了她的床榻一旁,握起了她的手,微微弯身,俊脸朝她靠近,语声与适才全然不同,再现温柔:
“梨梨,你醒了。”
“你吓坏朕了。”
“朕适才来的时候,恨不得生出翅膀,马上见到你。”
“看到你躺在床榻上昏昏沉沉,朕心如刀割,宁可代替你受苦。”
“是朕近来太过繁忙没把你照顾好,好在你没事。”
“梨梨.....”
他说着把她的柔荑握的更紧了些,放至唇边,探过身去,还待继续说话,却突然见那美人笑了一下,笑出了声。
“萧怀玹,你是在给我演绎深情郎君么?”
只见,那男人装出的满是温柔的眼睛一下子便就晦暗了去,探过来的身子也骤地便停了下。
脑中“轰”地一声,万万没想到,萧怀玹意外,他当然意外!
但他为人极为聪明,不用他人解释,一瞬足矣。
一瞬他便参透了所有,意识到自己是不知第多少次了,又被她摆了一道!
意识到了,她此番根本便没昏,是装昏。
亦意识到了,她不是忘川散失效,想起了什么,而是记忆中出现了零星画面,是现实与她被灌输的东西出了矛盾。而她,很聪明。
她是,推测出来的。
装昏,是想证实自己的推测。
还意识到了,她是适才偷听到了他与太医的对话,明白了真相,瞬时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进而阴差阳错,这便就恢复了记忆,想起了一切。
萧怀玹松开了她的手,慢慢地退了回去,直起了身子,而后别过头颅,“嗤”了一声,那抹嗤笑便就挂在了脸上,转而回了视线,垂眸眯着她,一言没发,手却缓缓地入了怀。
程梨心脏仿佛要冲破心口,眸色骤变。
她当然知道他要干什么?
果不其然,旋即程梨便见他再度拿出了那个瓷瓶。
程梨当即起了身去。
“萧怀玹,你当真是疯了!”
然刚刚起来,便被那男人一把摁了下去,不止,束住了双手!
他单手便能握住她一双手腕,唇角含笑,大言不惭地挑眉,话语仿若从牙缝中挤出,答着她的话。
“是啊,朕是疯子。”
“谁让你想起来的?”
“你为什么要想起来?”
“忘了那两年,忘了萧知砚,你和朕过的不是很好嘛!”
他话说完,已如上次一样,把她的双手绑在了一起。
“萧怀玹,你放开我!”
那男人自然没有,非但没有,半丝欲要作罢的意思都无,接着便捏住了她的脸,单手打开了那瓷瓶,再度欲要往她的口中灌药。
“萧怀玹,我向你发誓,今日我如若真的被你又灌了药,它日,我但凡有再想起来的时候,无论何时何地,一定,立马咬舌自尽!!”
那男人的瓷瓶已到了她的唇边,下一瞬就要给她喂了进去,手却突然停了下,在听得她这话之后,突然停了下。
俩人的眼睛对了上。
程梨心口剧烈起伏,眼中泪盈盈的,满是不屈,直直地盯着他。
萧怀玹如故,他的眼睛渊默如潭,深不见底,依旧让人看不清,参不透。
如此僵持良久。
程梨先说了话。
“你放了灵鸢,云隐,星藏,我留在你的身边,但你不能不给我自由!且,你要把我父母接回来,给我爹官复原职,也要赦免了我哥的罪行。如若你能做到这些,我就留在你的身边,但如若,你已经杀了灵鸢,云隐,星藏,萧怀玹,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这话说完,程梨便没忍住,抽抽噎噎地哭了出来。
但见那男人盯了她许久,而后,慢慢地松开了她,起了身去,唤了宫女:“伺候娘娘穿衣。”
太医早走,宫女也早退出了卧房,立在了珠帘之后。
听得陛下吩咐,立刻进来两人。
两人到了床榻前,给娘娘先解开了绑着手腕的丝带。
不时,洗漱用水与华衣接被端了上来,没去妆台前,六人便就在这床榻上伺候着。
这期间,那男人负手立在那,视线未离,一直瞧着她。
程梨亦然。
不过是做他的禁-脔。
他也不过就是要一个禁-脔。
待得收拾妥当,那男人在前,出了门去,程梨跟在他身后。
到了外边上了暖辇,暖辇落了帘子,将她擡到了天牢。
到后程梨下了来,下来便看到了萧怀玹。
依旧,那男人在前,她在后。
他带着她,径直入了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