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确实是想加价五百两,而且巴不得她能收下,因为京城中有买家对她这个画师感兴趣,想要一睹她的庐山真面目,不过被她拒绝了。
辛夷站在珍宝阁的长阶上,袖中揣着好几张银票,眯着眼睛瞧着青辞街上热闹的摊贩和行人。
半晌,伸手拍了拍香兰的肩膀,状似随意地问道,“你觉得在这附近买处宅子,怎么样?”
香兰听完欲言又止,用那种痴人说梦的眼神看她,不过最后还是点点头,“奴婢觉得极好,但这里太贵了……”
她刚想跟小姐说她们肯定买不起的,转头就看见小姐已经爬上了车撵,还心情很好地朝她招手,“上来,带你去茶楼买点心。”
同一时间,将军府。
萧成策刚走出雁水苑,就撞见了谢漱。
少年仍旧是一身苗疆打扮,乌发和腰间的银饰清脆作响,仿佛会蛊惑人心。
他顿住脚步,视线落到少年下颌处的血痕,忍不住蹙眉:他这是又被野猫抓了?
不过萧成策最近总是有些心神不定,所以没心情过问是哪只野猫抓得少年。
反正跟他也没关系,问了也白问。
所以眼下瞧见了谢漱,只想探知自己在意的。
走过去,站到少年面前,犹豫了好半天才开口,“阿漱,你住在白辛夷隔壁,最近有没有看到过……府上的哪个侍从跟她走得近?”
不是他多心多疑。
而是他发现,白辛夷似乎对他更敷衍了。就连寻常那些拈酸吃醋都懒得,就算他主动示好,她也当做没看见。
萧成策心里像长了杂草,不拔掉不清静。
他其实觉得不会,因为那女人素来爱慕虚荣,除了将军夫人的身份,谁能给她更好的生活?若是离开他,她只会过得凄惨无比。
这么想着,视线又落回到谢漱身上。
奇怪的是少年每次瞧见他都是副冷淡模样,此刻竟然漆眸微敛,静静打量起他来。
手指故意拨弄绶带上的银铃,发出细碎撞击声,好半晌,才浅笑似的摇了摇头。
萧成策不知为何,竟然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
当下也没有再继续问询下去,随意敷衍两句就离开了。
等他用完晚膳,回到书房。
竟然在桌案上发现一张没有署名的字条,约他今夜亥时三刻,到湖边相见,说是届时有重要秘密告知与他。
萧成策捏着那张字条,反复看了好几遍,心底的诡异感仍旧挥之不去。
甚至招来院中的仆役和小厮,仔细盘问有没有看到谁进来过,被盘问的下人们回忆之后纷纷摇头,都说没有看到。
得到这个结果,他心中疑窦更深。
想不出来在这将军府中,究竟有谁可以不动声色地潜入书房,就只是为了给他递上一张没有署名的字条。
不过等到亥时三刻,萧成策还是如约出现在僻静湖边。
因为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弄得这样神秘,他都要搞清楚才能心安。
可惜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他只好又沿着湖边走了一段路,眼看着快要行至尽头,依旧不见人影。
那个约他相见的人,根本没有出现。
就在萧成策以为是谁故意戏弄他,阴着脸转身想走的时候。
忽然听见了莲叶深处传来怪异声响。
仔细辨别之后,才发现声音是从湖面上的那只小船里传出来的。
明明没有人摇橹或者划桨,小船周围却泛出阵阵涟漪,甚至传来隐约破碎的呜咽。
像是女子妩媚细柔的哭声。
萧成策明白过来之后,脸色瞬间沉寒。
这夜没能见到那个神秘邀约的人,却叫他撞破了湖边的一对野鸳鸯,也不知道是府上哪个小厮并着婢女,深夜来此偷欢。
湖面涟漪越来越大,使得小船周围的荷叶都簌簌散开。
他走近几步,想要看清楚是谁这样不知体统。
兴许是月色幽微,他看得并不真切,因此并没有辨认出此刻沉在湖里乱摆的蛇尾,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只是隐约看到,好像是有墨绿色花纹。
骤然,从小船里伸出一截柔白藕臂,把依偎着船身摇曳的荷花抓烂。
她似乎难以忍耐,抓荷花的时候,皓腕上的绞丝镯还磕在船身木头上,发出清泠泠的响。
夜风缓慢,萧成策的目光却死死盯住那只绞丝镯。
仿佛要将它穿透,因为他越看越觉得眼熟,整个将军府他只看过一个女子戴过。
只有一个人。
就只有……那么一个人。
船舱里女子抱着少年劲瘦的腰背,嘴唇艳红,裙裾早已经凌乱不堪。
阖上的眼皮也在发着颤,因为那逐渐粗蛮的动作,终于咬住他秀气脖颈,伸出的手指亦将船边上的荷花都抓烂,显然是吃得很深。
谢漱却根本没打算放过她,似乎要将她凿开。
毫无怜惜之意,只想逼着她哭泣求饶,然后一遍遍地重复罪行。
夜风吹过湖边,将那不断泛起的涟漪吹得更生动。
萧成策听着莲叶深处女子的呻.吟啜泣声,僵硬着身体,双目赤红。
终于在她葱白手指又一次骤然抓烂荷花。
在那只绞丝镯再次磕在船身上,发出泠泠声响的时候,擡步走近前去,锦缎靴子浸入湖岸,湿了个透彻。
“……辛夷。”
他嗓音痛楚干涩,又裹挟着滔天的恨怒,像是恨不得将她立时掐死,“白辛夷?”
原本还在呜咽的女子骤然停住,她下意识地循声望过去,哭过的眼睛水意朦胧。
在月色下透着难以言说的茫然妩媚,视线撞上的瞬间,裙裳已经被她慌乱拉起,却仍旧露出了一侧香艳瑟缩的粉白肩头。
萧成策心中剧痛,头脑一片发晕。
刚要颤抖着走过去把她从船舱里扯出来,后颈忽然一疼,被毒虫咬得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