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涟漪眼角带了抹淡淡的忧愁,宫承凰大抵猜到沈涟漪在忧愁什么。
他也清楚其中原委,能久居储君之位的人又岂会不知悉人性。
长孙皇后松了口,总归是好事,宫承凰不愿自己的母后会做出伤害自己孩子的事情,亦或是伤害自己心爱之人的事。
这一次,若是长孙皇后有其他的心思,那他不会任由长孙一族的人置身事外,坐享渔翁之利。
宫承凰思及此,对长孙良娣的厌恶,又再多了几分。
两人耳语了几句,沈涟漪知晓,方才真的是她多想了,还没有用过晚膳,宫承凰倒是不至于会卡着点来胡闹。
许是沈涟漪的肚子真的有些饿了,此刻竟然不合时宜地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肚子发出了轻轻的“咕噜”声,落在宫承凰耳朵里,尤为悦耳,他还是第一次见女子在他跟前发出这样的声响。
宫承凰轻声道:“涟漪可是饿了?”
“臣妾确实有些想吃东西了。”
沈涟漪见宫承凰满脸笑意,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小腹,面上不由得浮现了些许绯红。
宫承凰也没有再打趣沈涟漪只是吩咐了下去,“福如海,去传膳。”
福如海在外头,立刻应道:“是,殿下。”
福如海这走到了外头,让小夏子去通知御膳房的人。
长乐宫今夜又挂起了鎏金的大红灯笼,这红灯笼,已经不单单是刺到其余妃妾的眼了,就连长乐宫里的粗使宫女妙橙已经快要看得目眦欲裂了。
妙橙心底越发恼火起来,今早起来,妙橙见掌事大宫女赐下来的脂粉,唯独她已经用了快一半,照这样下去,大概过不了多久,妙橙就又要用上之前的那些劣质胭脂了。
妙橙见小夏子出去拿膳食那股劲,想到她们宫女每日吃的东西,那味道,定是比不上主子们餐食的万分之一,她心底切真是不舒坦,不由得愈发愤愤不平起来。
妙黄见妙橙停下了手里的活,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便立即提醒道:“妙橙,你要是偷懒被抓到了,可是要被罚月银的!”
这会儿妙橙只是不悦地开始干手上的活,没有同昨夜里那般,将心底的话说出来。
妙橙记得,昨夜她对着同寝的妙黄小声抱怨道:“我长得也不差啊,真是同人不同命!”
妙黄拉起铺盖,在睡梦中嘟囔着回复了句:“什么同命不同命?做好分内的事情就成了。”
“你真是没志气!”
妙橙听后,小声嘀咕了这么一句。
叫妙黄直接清醒了不少,不客气地应道:“你就说这长乐宫的被褥,比内务府的被褥暖和了多少?娘娘比那内务府的管事嬷嬷心善了多少?你还不知足?”
妙橙皱眉反问道:“知足?”
“废话,你成日里想的那些东西,莫非你以为娘娘还不知道?”
妙橙被妙黄这一句话给噎到了,只是怪难受地瞪了一眼对床的妙黄,再不甘心地说道:“要不是我出现得晚了,论出身论长相,我哪一样差于……”
“姑奶奶!你可快别说了!这话要是被旁人听了,你就是被杖责五十大板,被打到血肉模糊,一命呜呼,也没有人敢替你求情!”
妙黄说完这话,一个大力翻身,拉过被褥,盖过了头顶,沉沉睡去,没有再去理会妙橙。
而妙橙因为第二天还要起来干活,不得不逼迫自己先咽下这口气,好生先睡着。
想到昨天晚上妙黄说的,妙橙心底就不舒服,却也无计可施,她眼睁睁看着小夏子领着一众御膳房的太监,手里拎着精美的食盒走过去,妙橙心底就愈发不是滋味。
妙黄在一旁,仔细记住妙橙这几日的动向,趁着能见到妙音、妙玉的时候,向两位掌事的宫女汇报。
她是真怕被妙橙拖累了,这一举动,也是防着日后妙橙做出了些什么,她好撇清干系。
此刻正在内殿的妙玉,倒是不知道妙橙已经记恨上了她,妙玉并没有将妙橙放在眼里,她自然是因为知道,若是要处理妙橙,对于沈涟漪来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自然也就无需惧怕什么。
妙玉见晚膳已经送来了,她便走到内室的帘子外头,轻声对福如海道:“福公公,晚膳到了,是否要进去通传?”
福如海摇了摇头,回应道:“暂时不用,殿下和娘娘正在说体己话。”
“是。”
妙玉听了便退到了边上。
内室里,已经有宫婢将夜明珠上盖着的锦布掀掉了,室内一片敞亮。
沈涟漪早前见膳食还未送来,便趁着这会儿再看了几本账目。
宫承凰见惯了沈涟漪闲暇时看话本的样子,见此刻沈涟漪为了这些事情在劳心费力,颇有些心疼。
他忍不住道:“这些事情,可以叫其余的人去帮你,总归那些人也是归你在管,何必如此劳累?”
“殿下说得轻巧,若是臣妾不全都过一遍,怎能放心?”
沈涟漪嘟囔了几句,宫承凰也是不生气,倒是搂着沈涟漪的肩膀,轻声道:“日后多交给能让你称心的那几人去做便是,孤不想你被琐事困住。”
“殿下惯来心疼臣妾,臣妾也当尽心去管理东宫。从内务府送这些账目来,到今日,臣妾已经快要将这三年的账目都过一遍完了,只差一本了。”
沈涟漪说完,颇有些骄傲地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