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失魂魄者蜂拥般地朝他们袭来,初梨瞬间反应过来,撑起一片保护罩。
她和许珩泽多年的搭档,两人几乎不需要什么言语上的呼应,熟悉的动作配合下,是常年累月的实战经验。
他们两人心性太纯良了,没有那一种分毫不顾的疯感。
这也是他们和许晏之间的区别。
法器和符咒在空间中碰撞生效的声音更疾了。
心中考虑的事情太多,总是会分散注意力的。
他们被拖得越久,就仿佛是为了印证方才乙巳的话语,他们打不过他。
正殿后方的慈宁宫之内——
太后端坐在床榻上,手中的佛珠撚过,速度越来越快,她越来越心慌,因为她很清楚现帝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皇帝将她保护在这寝宫之中,说是保护她,实则亦是对她的一种困守,让她在绝望中忏悔。
她早就认出来了,从许晏踏进皇城,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许晏就是当初那个孩子。
他还是和他的父母太像了。
她轻叹了一口气,门口的屏障却生成碎裂的动静。
也许她不会忘记那一刻的所见。
女孩双眼被清透的白缎遮盖,她双眼不能见光太久,需要东西遮盖。
双手推着轮椅一步步向前,双腿上横放着拐杖,她整个人透着一股惨淡的梳理之气。
“慕安公主,你怎么……怎么变成了这样?”
鱼岁岁并没有破坏屋外的那层屏障,就这么极其正常地进入了慈宁殿,身处食指放在双唇之前,轻声道:“娘娘不用再装下去了,你们费尽心思将我圈在身边,不过是为了将许晏引回来,对吧……”
太后怔愣,兴许是没想到这出戏码会在这个时候被揭穿。
岁岁撑着扶手,慢慢从轮椅上站起来,拖着玄色的衣衫一步一顿向前靠近,她手中的羽扇逐步升起焰火,火光照耀着少女的面颊,病态瓷白的肌肤上血管的痕迹肉眼可察,一声轻响之下,扇面全部打开,岁岁横着手将羽扇对着床榻上之人。
“当初,许晏的父母亲,都是被现帝处决的吧。”
女人惊惧之下猛烈地点着头,狼狈爬着摔下床,从床底下身处掏出来一个木盒,吹散上面的落尘,伴随着浓烈的霉味木盒轻启。
里面全是泛黄的信件。
鱼岁岁随手拿起一封拆开,由于视力还在恢复阶段,眼睛仍旧有些看不清事物,她将信件拿得离面庞极近,辨别着上面的墨团。
亲爱的宝贝朝暮: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你的四岁生辰,父亲骗你没有为你准备礼物,是为父不好,可看见你小小的脸上五官尽数皱起,又强撑着眼泪的模样之时,我们又忍不住笑起来,我们小朝暮这般的喜形于色,日后可是藏不住事啊。
属于你的每一岁生辰礼,都是我们反复斟酌之后的选择,我们希望你能永远快乐,原理皇城吧,亲爱的孩子,跑远一点,这样纷扰就找不着你。
落款之处的姓名被一滴水渍晕染,只能得见许晏父母两人的姓氏。
原来许晏母亲姓花。
许晏这样优越的条件,他的双亲一定也是相当漂亮的人物。
岁岁将手中拆开的信件放下,将剩下的信件封面都略看过去,他们将这份信件的捉迷藏一直写到了他的十八岁……
最后一封信件她犹豫了很久,想要拆开但是又有些不敢。
他的父母提前写了这么多封信,一定是早早就料想到这皇宫中的尔虞我诈。
纷扰世界中,这些生辰信件是唯一的纯爱吧。
“为什么要害死他们?”
岁岁的手攥紧,女人能感受到她忍着怒气的颤抖,只得劝慰。
“花栎渺是我家族里最小的一个妹妹,我们差了十五岁,任人都说我们姐妹之间有隔阂,会不同于其他寻常家庭,可偏偏我与她最是投缘,我们无话不谈。
她的离开我的难过不必任何人少,正式因为他们两人太过于安逸,太过于无欲无求,皇宫里的生活是不适合他们的,很多次他们两人都想要隐姓埋名去过两人自己的山水田园生活。
可是这可是皇宫,他们是皇亲国戚,他们逃不掉的呀……
那孩子从此出生就备受瞩目,样样东西学起来都极具天赋,那些人害怕啊,害怕将来受不住自己的皇位,害怕被人发现技不如人。
你知道功高盖主的意思吧,皇帝身边留不得太聪明的人,他们也正是因为聪明,才会被盯上。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时候还被圈在这里,因为皇帝不是我亲生的。
他信不过我!”
太后此刻已是泪流满面。
有人想死而死不了,可偏偏有人随意定夺他人的命数。
…………
“今日,皇城中……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去。”
岁岁丢下这个选择让她自己选。
鱼岁岁兀自离开,坐在庭院中的落雪里,背对着太后。
许晏……我好像学会了揣摩细微的情感变化,但我的进步却建立在了你曾经痛苦的回忆之上。
世间众生皆苦,可为何在你这儿尤其明显。
究竟应该怎么办呢……
原来,这世间最毒的仇恨,是有缘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