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春阳道。
杨老师训了她几句，好在没有继续追究下去，让她回了教室。
薛让全程就跟木头桩子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卢子月推门出来，林舒闲环抱双臂一脸探究地看着她，丝毫不避讳。
卢子月眼圈红红，看到春阳时，目光中竟然带着怨念。
“看什么看？”林舒闲小声骂道。
林舒闲讨厌卢子月整个班级都知道，她不敢和林舒闲硬碰硬，立刻扭头离开了。
春阳扯了下她的袖子，说道：“我们也回去吧。”
“不行。”林舒闲按着春阳的手，“我还想看看杨老师找那狗东西干什么。”
春阳犹豫片刻，她也有一点好奇，听到自己成绩后，薛让的表情明显有点不对劲。
“薛让，你应该知道我找你过来有什么事情。”杨老师说道。
薛让颔首道：“知道。”
杨老师盯着他看了看，“你家里情况特殊，所以我也尽量不管你，但是初中每年奖学金你都是能拿到的。”
“你也知道，自己平常在学校里的行为不能评优，所以年级主任要求你在期中和期末考试中，总分排名必须在年级前十。然而期中考试你只考到了年级第十一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薛让点头，“知道。”
“你知道就好，老师还是希望你能把重心放在学习上，月考也认真一点儿，努力提升成绩……”
薛让道：“老师，我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考好，语文诗词填空写串行了。不然，我应该能刚好挤进前十，下一次我会注意。”
杨老师皱住眉头，“这是重点吗？”
“是。”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写串行？”
“因为……”薛让抿紧唇线，“看错了。”
“我看不是吧？因为你太困了，昼夜颠倒，浑浑噩噩，所以写错了。”
薛让背脊挺得笔直，擡起头，目光透着几分倔强，“我下一次会注意。”
杨老师瞪着他，“你期中掉出了年级前十，期末就要考到年级前三才能拿到奖学金，你知道吗？”
薛让道：“我知道。”
“那你还……”
“杨老师，快上课了，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了。”薛让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杨老师气得牙痒痒，“你这孩子……期末考不进年级前三看我怎么收拾你！”
薛让没再说什么，微微点头后径直离开，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躲在窗外的春阳两人。
春阳看了林舒闲一眼，她脸色十分凝重。
这时，春阳才意识到，林舒闲不是为了偷听卢子月的事情，而是为了薛让。
春阳不理解，平时提到薛让就一副嫌弃的表情，事实上心里很关心薛让和薛阿姨。
“好了，你俩给我滚出来，偷听不知道小点声儿吗？”
就在这时，身旁窗户被推开，杨老师隔着防护网看着她们。
春阳心虚地低下头，“对不起老师……”
林舒闲倒是理直气壮，说道：“老师，你态度怎么不强硬一点？让他以后不准兼职了。”
杨老师拍了下她的脑袋，“你觉得他会听吗？再说了，他也有苦衷啊。”
林舒闲嘟囔道：“我看他要是没拿到奖学金怎么办。”
杨老师道：“你俩跟他关系近一点，没事也劝劝他，兼职适当就可以了，别太累着自己。”
林舒闲冷笑道：“你看他搭不搭理我。”
“好了好了，他自己知道奖学金对他来说多重要，你们也回去吧。”
两人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前回到教室。
那天之后，卢子月和江川交往过的事情不知为何在班上传开了。
春阳没有向其他人提及过此事，薛让对这些事情也不感兴趣，更何况在学校他根本没有几个可以说话的人。
至于林舒闲，春阳问过她。
林舒闲道：“我倒是想去直接问问江川，你又不让我去。”
林舒闲虽然朋友比较多，但是她不屑说这些事情，因为“敲诈”春阳那件事，她打心眼儿里瞧不上卢子月。
课间休息时，林舒闲和几位朋友去小超市买东西，春阳独自在座位上写作业。
“卢子月，你真的和江川交往过啊？”
卢子月道：“不然呢？期中考试那两天他刚好和我闹别扭，我本来在草稿纸上写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写到试卷上去了。”
她得意地笑道：“我们已经和好了。”
“我看你是满脑子都只有他？不过他真的好帅，我还以为他和那女的是……之前不是来帮她搬桌子？还给她送零食了。”
她们说话的声音不小，春阳想装作听不见都难。
春阳对她和江川的事情不感兴趣，如果说话的时候不要带上她就好了。
卢子月哂笑道：“哄她玩儿呢，跟傻子一样多好玩啊。”
“那他之前到教室外面，为什么不找你？好像也没跟你说过话。”
卢子月道：“他那时说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谈恋爱，而且被发现了会连累到我。”
“我记得篮球比赛他邀请了那女的……”
“那种地方很累的，他不想麻烦我。”
“是吗？你和他私底下见过面吗？”旁人问道。
卢子月道：“他托人给我买过奶茶，但是没有见面，他太忙了，一直腾不出时间。”
她身边两人互相看了看，低声说：“这个月初，我看见他们在游乐园里玩儿……卢子月，你不会被骗了吧？”
卢子月脸色有点难看，“胡说什么呢？他跟我说了，就是觉得那女的好骗，跟她玩玩儿，到时候甩就行了。”
听到这里，春阳终于听不下去了。
春阳放下笔，犹豫片刻，还是走到了卢子月面前。
“卢子月，你确定和你交往的人是江川吗？”春阳委婉地问。
卢子月白她一眼，“你什么意思？你跟他关系好，就不准他有女朋友？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春阳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江川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应该不会随便说诋毁别人的话。而且我和他只是朋友，他没必要在你面前那么描述我。”
“关你什么事？不会以为自己魅力很大，每一个人都会喜欢你吧？”
春阳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无奈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不要被骗了。”
“你没事吧？我需要你来提醒？有毛病。”
春阳回到自己的位置，从书包里拿出手机，犹豫不决。
在她看来江川是一个有礼貌、有点爱开玩笑，对待任何事情游刃有余的人，他不会在背后那样说，也没有必要哄她玩儿。
要不要发个消息问一下江川？
“想什么呢？表情那么凝重。”林舒闲将一袋子零食放在她桌上，坐了下来。
春阳看了眼前面的卢子月，小声跟林舒闲说了这件事。
“噗哈哈哈！”林舒闲听得捧腹大笑，“我就说……我就说有猫腻啊！”
“她百分百被人骗了！邀请你去篮球赛怕她累着？你要笑死我吗？他连让你背个包都不肯，你不就是在旁边坐着看比赛吗？”
“还哄你玩玩？我的宝儿，我也不是头一次听说他，我就没见过他对谁像你这样献过殷勤！”
春阳紧张地往前看了一眼，“你小声点儿！我也觉得她被骗了，想问一下江川。”
“问什么啊？卢子月对你什么态度？你都提醒她了，愿意信就信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春阳愣了一下，“好像也是。”
林舒闲把她的手机放回去，搂住她的肩膀，说道：“你听我的，以后别管这事儿，江川来找你你也别问，万一是他们两口子的情趣呢？”
春阳似懂非懂点头，“我知道了。”
傍晚，冷风呼呼吹进教室。
坐在门边的同学朝教室喊了一声：“卢子月，有人找你。”
“谁啊？”
卢子月拉开椅子站起来，走到门边看见外面站着一个男生。
“你男朋友给你送东西呢。”
春阳好奇地往门外看了一眼，那位男生有些眼熟，虽然不是江川，应该也是篮球队里的成员。
春阳没记错的话，是一个替补球员，市里比赛时和她一起整理过东西。
“江川让你给我的？”卢子月问道。
男生把手里的零食递给她，说道：“是啊，他忙着训练，没有时间过来。”
“谢谢啦。”卢子月开心地接过了东西。
林舒闲嗤之以鼻，“做作。”
春阳道：“舒闲，她可能没有被骗。”
林舒闲瞪大眼睛，“为什么这么说？”
“给她送东西的男生，和江川都在篮球队。他好像是替补，可能平时没有江川那么忙。”春阳解释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林舒闲一脸难以置信，“江川他图什么啊？”
春阳笑了笑，“不用图什么，喜欢一个人嘛。但是，他们早恋不怕被老师发现吗？”
卢子月没有被骗，春阳稍稍松了口气，卢子月看起来挺喜欢江川，如果被骗了好像真的很可怜。
“不应该啊！”林舒闲捂着脑袋，“卢子月我倒是看出来了，她喜欢江川。那天你换位置，她不是不肯让吗？江川跟她笑一下，就红着脸让开了。”
“但是江川他没毛病吧？卢子月欺负你的事情他又不是不知道？”
春阳拍拍她的肩膀，“好了，你说得对，跟我们没有关系，你也别想太多。”
“不行！你给江川发消息，让他到这里来一趟！”林舒闲咬牙道。
“不用了吧？他不是在训练吗。”春阳道。
“我不信，你也不能完全确定是不是？不如把他直接叫过来，如果卢子月真的被骗了，也能早点帮她揭穿。”林舒闲道。
春阳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如果江川正好在训练，拒绝了她，就代表卢子月没有被骗，这件事就结束了。
春阳将手机拿出来，打开数据连接，进入微信，找到了江川的对话框。
“给我，我来帮你发。”林舒闲一把将手机抢了过去。
春阳没有阻止，凑过去看她准备发什么。
【学长，你能过来一趟吗？我给你买了点东西。】
春阳道：“买了什么？”
林舒闲道：“零食不是没吃完吗？一会儿来了你就给他。”
“其实应该说‘学长我有点不舒服，你能带我去看病吗’，你信不信，他包过来。”
“那不是骗人吗。”春阳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看看他怎么回吧。”
没隔多久，她收到了江川的回复。
【很重要吗？我现在准备去训练了。】
春阳道：“算了吧，他要训练了。”
“不行。”林舒闲一口回绝，“今天不弄清楚我睡不着觉。而且，如果是假的，对江川也有影响啊。”
【希望你能过来一下。】
“他会过来？”春阳诧异道。
林舒闲笑道：“只要他和我想得一样，对你……那他一定会过来。”
“对我什么？”
“不要问，你不用知道。”
春阳：“……”
江川：【好，我马上过去。】
“你看！包的！”林舒闲放声大笑，“现在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卢子月被骗了。”
“怎么看出来的？”春阳不解道。
“如果他和卢子月交往，为什么不自己给她送东西？就算他要训练，为什么你让他过来，他就过来呢？”林舒闲道。
春阳似懂非懂点头，“是吗。”
“而且，如果真是其他人以江川的名义骗了卢子月，我觉得他也应该早点知道，免得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春阳觉得有道理，“你说得对。”
五分钟后，预备铃响了起来。
坐在门边的同学往后看了一眼，说道：“春阳，门外有人找你。”
林舒闲把白天买的零食塞进她手里，说道：“走，我陪你一起出去。”
两人离开座位，来到教室门口。
江川背着背包，手上抱着篮球，笑问：“有什么要给我？”
春阳把东西递给他，有些窘迫，“零食。”
江川怔了怔，挑起眉头，“就这个？”
春阳垂着脑袋，“嗯……”
这时，林舒闲打断两人，对江川说：“别看了，我给你发的信息。”
江川：“……”
他无奈地笑了笑，“春阳，这么点东西打发不了我。”
春阳道：“明天我请你吃饭吧……”
“好啊。”江川并未放在心上，“零食我也收下了，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有啊，怎么没有。”林舒闲阻止了他，“你知道自己最近惹上麻烦了吗？”
江川笑容不改，“是吗？说起来，最近好像是有点儿奇怪，队里总说想见见我的女朋友，我这不是还没开始行动，哪儿来的女朋友。”
春阳和林舒闲对视一眼，一个小心翼翼，一个大喜过望。
“你没有女朋友？”春阳小声道。
林舒闲倒是毫无顾忌，大声道：“你别骗我们，你真的没有女朋友？”
江川神色茫然，“没有啊，有什么问题吗。”
话音刚落，坐在教室前排的卢子月猛地起身，朝门边走了过来。
她目露凶光地走到江川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问：“你什么意思？”
江川愣了半秒，看了看春阳两人，再看向卢子月，“不好意思，我们认识吗？”
卢子月怒目圆睁，“你有病啊？装什么装？给我送奶茶的不是你？差不多得了。”
江川皱了下眉头，“我不认识你，为什么给你送奶茶？这位同学，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林舒闲道：“她好像在和你谈恋爱，我们班都知道呢。”
江川眉头皱得更紧，“同学，你可能误会了，我真的不认识你。”
“你胡说！为了这个女的至于吗？”卢子月冷笑一声，把手机翻出来，将屏幕对着江川，“你敢说和我聊天的人不是你？”
三人往她屏幕上看了一眼，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头像。
江川沉思片刻，说道：“同学，如果你和他有什么财务纠纷，我建议你马上报警，这不是我的社交账号。”
卢子月脸色一白，看着江川认真的表情，逐渐红了眼睛，喃喃道：“你不是他？那我怎么办……”
或是仍然不死心，卢子月当着他们的面拨通了语音电话。
“嗡——”
好巧不巧，江川的手机真就响了起来。
卢子月面上一喜，“我就知道……”
“抱歉，教练的电话。”江川接通了电话。
“喂。”
“我现在到不了，在处理一件事情，可能要耽误一点时间。”
“好，我知道了。”
哪怕江川接通又挂断电话，卢子月打出去的语音通话仍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卢子月红着眼睛，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
林舒闲本来想笑话她，看她备受打击泫然欲泣的模样，咂了下舌，朝春阳耸了耸肩。
江川道：“最近确实有很多关于我的传言，本来没有放在心上，幸好今天发现了，没有造成更大损失。”
卢子月已经懵了，看着手机完全没有反应。
林舒闲嘀咕道：“春阳不是提醒过你吗？自己不相信。”
春阳沉思片刻，问道：“江川，之前篮球比赛，你们队里那位替补，和我一起整理过东西的那个人，可能就是他冒充你在骗人。”
江川垂下眼帘，语气沉沉：“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