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两列梨花木椅上，元璟和江远对面而坐。
元璟肃容向江远保证道：“大将军，阿眠现在是陛下亲封的“圣手”，太医院卿使，即便是和我成婚后，也不必受那些束缚。她想要继续做的事情，都不会因此受影响，也不会有人敢给她脸色看。”
他站起身来，冲着江眠一揖，恳切道：
“元璟是真心求娶阿眠，不涉及到任何权势利益。至于之前没有经过大将军而先行定婚一事，实在是因为事出紧急，元怡要对阿眠出手，我情急之下才用此策，还请大将军宽恕。”
江远微微眯眼，看着眼前的端王。
端王殿下的姿态摆的很低了，以他对端王的了解，若是只为朝堂利益，他做不出来如此姿态。
更何况，他昨日说了不反对二人的婚事了。以阿眠那个性子，想必早已告诉端王。
他今日仍然坚持要亲自与他见面商谈，这可完全不是不尊重阿眠的样子。看来之前是他想岔了。
江远上前一步，扶住元璟。
“端王殿下，既然如此，我就等着殿下来提亲了。”
元璟擡头，眸中骤然闪过纯然热烈的欣喜。
他笑道：“多谢大将军对元璟的信任，元璟绝不辜负！”
江远笑着颔首，拍了拍元璟的肩膀。
外间传来下人的声音：
“大将军，有人求见。”
江远诧异，他正在见客，下人怎会打断他见客，来禀报有人求见。然后就听见下人继续道：
“是求见王爷的。”
江远看了元璟一眼，道：“请进来吧。”
只见青苍快步进来，冲着二人行了个礼，就急忙对着元璟道：“殿下，主子那边儿出事儿了！”
元璟脑中一懵，骤然转身，腿重重地磕在沉重的木制家具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他像没有知觉一般，一把抓住青苍的肩臂，急道：“她在哪儿！”
声音的尾音都劈裂了。
青苍一愣，反应过来话里有歧义，忙道：“殿下放心！姑娘没事儿。只是……她和秦公子去鹤雀楼了，让我来知会殿下一声。”
元璟松开他，长舒口气，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太阳xue还在一跳一跳得疼。
江远看了眼元璟磕伤的腿，又看了眼元璟的神色。
他还从未见过端王殿下这般失态的模样。
他看向青苍，沉声问道：“你的主子是哪位姑娘？”
青苍一愣，茫然回道：“大将军，属下的主子是江眠姑娘。属下是姑娘的暗卫。”
江远没料到这个回答。
“阿眠？阿眠什么时候有了暗卫？”
培养一个暗卫所耗费的精力财力甚巨，还需从小培养，阿眠哪里来的暗卫？
青苍抱拳回道：“大将军，属下原先是殿下的暗卫。殿下把属下给了姑娘，姑娘就是属下的主子了。”
江远惊讶地看了眼元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元璟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听说江眠去了鹤雀楼又隐隐地担忧。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这鹤雀楼太高了。
他现在夜间还时常被噩梦惊醒。梦里阿眠或是被巨石砸下，或是从高空直坠而下。每次醒来，都是彻夜难眠。
听到阿眠又去了那么高的地方，他实在压不下担忧。
元璟冲着江远行了一礼，道：“大将军，失礼了，元璟先行告退。”
江远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问道：“殿下做什么去？”
元璟微微皱着眉头：“阿眠去了那么高的地方，我实在是担心。我去看一眼。”
直到元璟走出了会客厅，江远看着他匆忙的背影，心中暗暗咋舌。
看来，之前真的是他误会了。
阿眠和端王殿下的相处中，只怕阿眠不会是卑微的那一个。
*
鹤雀楼。
面向东方的观景台上。
江眠临阑而立。
她看着远方，京城东面的护城河水深沉广阔，静静地流动着。
对站在她身旁的秦礼道：
“秦礼，你被你父亲连坐，按照大晟律法，你此生不能再入朝为官了。可是你的人生还很长，还有许多可能性，不要一时糊涂做错了选择。”
“到此时之前，如果你不知情，也许你都是没有错的。你把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帮你争取最好的结果，好吗？”
秦礼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有没有错都不重要了。”
“我早料到会有人来找我，只是没想到会是你。”
他的目光也落到流淌的护城河上。
“在书院的时候，我们并不相熟。你为什么想帮我？”
江眠一愣，她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秦礼的目光挪回到了江眠的脸上。
“你没有带人，一个人来找我，是想给我次机会，对吧？”
他又问了一遍：“为什么想帮我？”
江眠道：“我们曾是老同窗，我知道你本性不坏，何况你已经……，我不愿再落井下石。”
秦礼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模样，温声道：“从前在学院的时候，你就是这样。到处爱打抱不平，夫子们都说你顽劣，但从学子到书童小侍，都很……喜欢你。”
江眠突然被夸了一句，有点儿不好意思，笑道：“小时候不懂事，爱闯祸，夫子们骂的也对。”
秦礼摇了摇头，但是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的脸上重新挂回了那副淡漠的表情。
“颍州郊外的那处寺庙，确实是以我的名义出资修建的。里面住了谁我不知道。我父亲出事前，大概已有预料，他给了我一大笔钱，要求我把这座寺庙修建好。”
“寺庙里有暗道，你们要找的人估计是藏在暗室里面的。若是不知道内里乾坤，你们就是去了再多人，恐怕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