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
陌夙的怒吼在宫殿里炸响,他心爱的女孩,他自己都舍不得说上一句重话,这老匹夫居然敢骂她,简直是不知所谓!
话音未落,怒极的陌夙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欺身而上,猛地一脚踹出。昆川单薄的身躯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石柱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一次,隋禾内心毫无波澜,只觉人总要为自己的有眼无珠付出代价。
因还需昆川亲手写下传位诏书,陌夙并未取他性命。他缓步上前,擡脚狠狠碾在昆川胸口,俯身时周身威压如潮水般将昆川淹没:“最好老实回答她的问题,不然,我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说罢,陌夙收回脚,重新坐回椅子,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住昆川,示意他从速开口。
昆川艰难地从地上爬起,瘫软地靠在石柱上,剧烈喘息许久,才终于缓缓开口,将那些尘封多年的往事,一字一句道来。
昆川靠着石柱,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眼神空洞地望向虚空,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铁板:“起初,我与你母后也有过几年琴瑟和鸣的日子。春日共赏宫墙百花,冬夜暖炉夜话,她也曾笑意盈盈的我研磨铺纸……”
他边说,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衣角,仿佛还能触到当年的温柔,“可不知从何时起,我们眼中的情意渐渐变了模样。”
“很快,我便发现她开始插手国事,在你祖父的帮助喜爱频繁召见大臣,官员任免、税银调拨,桩桩件件都要插手。我那时候还很爱她,只不过提了句让她适可而止,可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
昆川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她把我给囚禁了,当着我的面坐上王座,然后大笑着嘲讽我的无能,我那么爱她,她怎么能那样对我!”
他突然疯癫般大笑,笑声里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凄厉:“你母后她确实有能力有手段,在她的治理下夜兰确也变得强盛起来,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对我的孩子下手。”
话音戛然而止,他忽然剧烈颤抖起来,浑浊的泪水顺着下巴滴落在破旧的衣袍上。
昆川毫无形象的瘫坐地上,喉间溢出一声阴恻恻的冷笑:“被你母后背叛后,某次外出狩猎,我在清风小镇遇见末知翎。她看我的眼神,满是仰慕与顺从……”
他枯瘦的手指深深抠进掌心,“你出生后,王室子嗣凋零,可我对着你这‘唯一血脉’,满心都是屈辱:你你的存在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我的失败,试问,我怎么可能会喜欢这样一个孩子?”
“别人家的妻子,每日勤勤恳恳的照顾丈夫,抚养孩子操持家务,可她做到了哪一件?王室子嗣单薄,我想将自己喜欢的女人娶进宫开枝散叶,她死活不同意,她凭什么不同意!我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整个江山都是我的!她凭什么踩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她算什么东西!”
昆川站起身愤怒的朝着陌夙时候,仿佛这样就能通过陌夙将他所有的不甘与愤恨传递到器周衡身上。
他佝偻着背剧烈喘息,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又缓缓滑坐在地。当目光再次撞上陌夙冰冷的眼神时,苍老的面庞扭曲成狰狞的面具。他缓了一会,像是如释重负一般,深深叹了口气道:“既然她不愿意和平相处,那我也不需要她的同意,她死了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这便是我们所有的故事了。”
昆川说完停了一会补充道:“我不恨你,这一切我们父子俩走到这一步全都是你母后妒妇不知分寸惹的祸。你该恨的是你母后,是器家。”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扭曲的快意,仿佛终于将积压多年的怨气倾泻而出。
他说完,房间了沉默了好一会才听到陌夙嘲讽似得冷哼道:“故事编完了?栽赃嫁祸、颠倒黑白、歪曲事实的把戏你还真是玩得炉火纯青啊!真拿我当三岁小孩哄呢?”
陌夙站起身目光如刀,直直刺向昆川道:“且不说别的,再拓,不,你和末知翎的孽种,那个死去的孩子,比我大吧。”
陌夙指着昆川一字一句的拆穿他的谎言:“当年你还只是先皇后宫一个不起眼的王子,若不是器家扶持,你哪有今日?当时你和器家签订契约,器家将女儿嫁给你,帮助你夺得王座,你承诺此生只娶母后一人。这不是你们约定好的嘛?明明是你先背信弃义在先却还在这污蔑我母亲背叛你?”
“何为背信弃义,明明是你们强人所难,欺人太甚!”昆川怒吼道。
“母后从不贪恋权势,她从前当真全心全意对你,即便知晓你在外金屋藏娇、诞下私生子,也一忍再忍。可你呢?你要将本就属于我的王位给外面的贱种!她那么爱你,你却一次次对我们赶尽杀绝,怎叫她不寒心。”
当年的器周衡得知昆川密谋剥夺她后位、想传王位于私生子,绝望之下,终于决定动用娘家势力。为了儿子的未来,她舍弃了曾经的痴恋,以雷霆手段夺回掌控权。一个母亲总归是要为自己的孩子考虑,既然丈夫没用,那便舍了吧,有着器家做靠山,她器周衡依旧是夜兰最尊贵的女人。
……
陌夙不再与昆川纠缠,和如此自私自利冥顽不灵的人说再多都是白费口舌,陌夙再一次重申了今日所来的目的,让昆川拟一份退位诏书。
“我不写!”昆川眼中闪过疯狂:“咱们就耗着,你想坐上王座,就得做个乱臣贼子,或者你杀了我,我死了你就自由了,你对外怎么说都可以,但你敢杀我吗?弑父的罪名你承担得起吗?”
昆川胜券在握,料定陌夙承担不起弑君弑父的罪名。
可从洗罪城出来的陌夙哪有这些是非观,他不屑一笑,“你该去打听打听,我在外面是什么名声,我会怕这罪名?”
陌夙下了最后通牒,明日午后若是见不到退位诏书,便是昆川的死期。
从昆川的寝宫出来后,他唤来器少青,沉声道:“敲断他的双脚,就当是他污蔑母后的代价。”
交代完器少青,陌夙转头看向隋禾,问道:“是不是觉得我太狠?”
隋禾摇摇头,明明是昆川恩将仇报出轨再先,欲对原配和孩子赶尽杀绝,人家反抗他还污蔑人家背信弃义,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不过是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