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这样的,
瑶瑶身体不好,总是闷在府里,哪里也去不了。
她不曾见过北漠的风光,未曾听闻江南的小调,也不知道胡人的眼睛是蓝色的。
瑶瑶见不到,顾西洲就想将外面的风景都说与她听,他想要瑶瑶的身边,永远都是热热闹闹的,不会有孤独萦绕。
顾西洲垂着脑袋,声音又低又小:
“我以为你不会想见到我了。”
顾西洲曾经在无数个晚上,梦见瑶瑶被压在了倒塌的房子里,无论他怎么哭喊哀求,都不曾睁开眼睛。
那种几乎要令人溃散的绝望,沉甸甸的压在心头,
那种窒息的内疚与痛苦,在最严重的一段时间,他甚至不敢入睡,
害怕一闭上眼睛,看到的就是鲜血淋漓的瑶瑶。
如今看到完完整整,坐在自己身边的瑶瑶,顾西洲的眼眶逐渐浮起了热意,
“那天晚上的事情,真的对不起。”
伊瑜颜面不改色地往后翻了一页,
“你不用和我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
伊瑜颜说这句话时,是真心的。
她并没有觉得,那天晚上顾西洲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的,换做她是顾西洲,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可她想得到真相,顾西洲又不愿意说出来,
不破不立,她只能把顾西洲逼到绝境,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才能让他宁愿那么痛苦,也要死死地瞒住。
可能是伊瑜颜这么淡然的态度似乎让顾西洲误会了什么,
少年勉强表现出平静似乎有些维持不住了,他的心重重地抽痛了一下,
明明受了委屈的是瑶瑶,可是哪有受了委屈,还这么平静淡然,一点儿也不在意的。
做错事情的是他自己,他宁愿瑶瑶生气责骂自己,也好过此时的冷待。
“瑶瑶…”
顾西洲的声音干哑艰涩,仿佛在忍耐着什么极大的痛楚。
“我……”
车帘忽然被掀开,车夫毕恭毕敬地弯下腰身,
“小姐、公子,到了。”
酝酿的情绪彻底被打断,再也没有了积累的时间,
顾西洲强行敛下所有情绪,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若无其事道:
“瑶瑶,我们下去吧。”
伊瑜颜和顾西洲维持住了表面的平和,行走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
长街十里,绵延出各种样式的灯笼,映照得街市亮如白昼,到处都是摊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靳子邺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微服私访,前来视察民情。
还未走进最热闹的地方,孩童的笑闹声、摊贩的吆喝声便远远地传了过来,不绝于耳。
游人如织,正是热闹。
流光溢彩的灯光映着帝王冷淡的眼眸里,渲染出了几分温度来。
扎着羊角辫,拿着花灯,一蹦一跳的孩童、头发花白,捋着胡子,笑得慈爱的老者在
或眼神青涩,不经意与心上人对视一下,都要脸红的少年。
一派温暖平和、繁荣兴旺的景象。
靳子邺记得,从前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