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师妹就留在外面吧,这里味儿太冲了。”张晖捂着口鼻苦笑道:“孙大人,李烨,咱们去看吧。”
李烨等人当然没有意见,他们顺着水潭边上的土坡路来到丁雷家门前。
“邦邦邦!”
孙犁用力拍着木门,高声喊道:“开门开门,官府查案!”
一连喊了三次都没人应声。
孙犁皱眉冷哼,对着张晖点了点头,张晖立刻上前,单掌竖掌劈向门缝。
“喀拉!”
本就不算结实的木门顿时向两侧敞开,露出个黑黢黢的小院儿来。
三人和一名衙役通过院子,进入黑暗的屋子里,衙役将手中抓着的短烛点燃,摸索找到了角落里的一张缺了个腿的桌子,将烛泪滴了几滴后按上蜡烛。
烛火照亮起来。
这是一间破败逼仄的小屋,头顶蛛网横生,角落的床榻上依稀能瞧见个斜身躺着个瘦弱汉子。
几人顿时做好防备。
“丁某......体虚多病,不便下榻行礼,还望各位大人勿怪......”汉子此时像是刚从梦里惊醒,支起上半身低声道。
李烨看向瘦弱汉子,这人脸皮蜡黄,双颊瘦削,看着很是营养不良。
“丁雷?”孙犁走上前,皱眉打量着对方。
“是小人没错。”
“刚才我等叫门,你既然在家,为何不应?”
“小人久病缠身,精神恍惚,还以为是在梦里,怠慢了各位大人还望勿怪......”丁雷低声叹了口气。
“行了躺着吧,我们问几句话就走。”孙犁点了点头,对方是秀才,在大赢朝,秀才除了可以免税之外,见到官差也可以不用下跪,只需要拱手行礼即可。
对方既然重病在床,孙犁也不需要让他下床行礼。
几人的目光在屋内四周打量着,孙犁看了圈破落到极致的环境,奇道:“丁先生,你不是和你母亲住在一起么,她人呢?”
“......回大人,老母前些日子亡故了。”丁雷沉默片刻,低声答道。
孙犁闻言点了点头,也没继续多问。
黄王村发生惨案,这丁秀才的老母能寿终正寝,也未尝不是件幸事。
‘除了臭味倒是没有闻到什么不对劲的,看来是我多心了。’李烨皱了皱眉,他本以为这村南应该是有一些线索在的,想不到也找不着什么有用的东西。
就连那酷似娄飞羽身上的香味也消失不见了。
众人在丁雷家里搜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孙犁眼见没有发现,便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李烨的心中却没来由的一悸。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瞬间笼罩了他。
圆满追迹,感知杀气!
李烨面色微变。
“嗞。”
下一刻,屋外骤然传来细微的破空声。
“快躲开!”
这破空声又细又快,李烨来不及再去跑到屋外,只得拽起身旁一脸惊疑的张晖向屋子的一角扑去。
轰!
耳中轰鸣剧烈颤动,仿佛有一块巨石砸中了屋顶。
茅草屋顿时破了个大洞,椽子崩折,尘沙飞扬,半个屋顶都塌陷下来!
李烨和张晖身处最里,倒是没有被砸到。
他遮挡住头顶的尘沙,朝上看去。
一个黑色人影正站在碎裂的屋顶,双眼正朝着下方扫视,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孙犁被一大块横梁砸到肩膀,整个人晕晕乎乎,好不容易才直起身子甩了甩头,对着头顶的那人影高声喝骂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当众袭击朝廷官差?!”
屋顶那人影抛着手上的圆球,语气里带着笑:“在下林炼,衙门的诸位,这次有没有找到什么新线索啊?”
听这人的意思,赫然就是这灭村案子的相关者!
众人惊愕至极,各自将目光齐齐望向头顶这自称林炼的男子。
“林炼?”
“好好,你是黄王村血案的真凶么,还然敢主动找上门来。”
孙犁正在咳嗽,闻言顿时大惊失色。
眉头紧皱的李烨默默向后退去,几人刚到了这姓丁的教书先生家里,这人就忽然出现,难道这两人之间......
正当李烨这么想的时候,屋内角落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复杂的叹息:“使者大人,你怎么来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这人竟然是躺在床上的丁秀才。
李烨暗自凛然,这两人果然有联系!
“丁先生,你在说什么,你认识此人?”孙犁眼睛微眯地看向丁雷。
对方区区一名秀才,竟然跟这名一看就等阶不低的武林高手认识,这件事本身就很古怪。
“我不来,万一你身上的东西被人取走,咱们这么多天不就白忙活了?”林炼淡淡笑道,将手一甩,手上的圆球物体落到了地上。
“咚咚”两声,咕噜噜滚动着停下,屋顶漏下来的月光将圆球照亮。
这是颗发丝花白的老者头颅。
银白的乱发上沾染着少量血迹,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残留着深刻的恐惧和怨毒。
李烨心中一震,这竟然是黄王村的村正黄老何的脑袋!
“这老狗,一刀杀了真是便宜他了,真想再多折磨他一些时日,让他好好品尝品尝我这么多年来受的痛苦。”丁雷的语气很平静,但里面藏着的怨恨和杀意,却是令人不寒而栗。
林炼在屋顶负手而立,淡笑不语。
众人听到这里都明白了,这黄老何必然是这位丁先生的仇家,所以对方策划了这场血腥恐怖的午夜拔头人案,打算将仇人一步步逼近深渊。
李烨从对方这两人身上感受到了在卓豪身上从未有过的压力,这说明这两人最少也是超越自己的练皮武者。
‘这边有张晖和祝霓裳两个练皮大成,孙犁和这名衙役不懂武功,我得想办法找个安全的距离射箭才行......’李烨不动声色地寻找起离开屋子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