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停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迟泽周也听到了,原本要去开火的手,也顿时停住。
两父子屏气凝神,聆听动静。
张大叔疯狂骑车,这下终于路过了迟家。
“蝶蝶被人追杀了!”
“都快出来帮忙啊!”
啪!
土豆掉进盆里。
迟建民心惊肉跳,脸色剧变:“泽周,快!快快快拿家伙。跟我出去。妹妹出事了。”
爸爸抄起菜刀,一刻也不敢停留地先一步推门出去。
迟泽周皱眉,想起上次他妹跟他讲过跟混混起冲突的事情,当即也是拿起门口后面的木棍,急忙大步跑出去。
“蝶蝶人在哪儿。”
“蝶蝶呢?”
一出去,才发现好多居民都已经出了来。
穿着拖鞋的各家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婶婶,哥哥,姐姐,就连正在铲沙玩儿的朵朵也赶了过来。
他们手里拿着各色武器。
擀面棍,凳子,藤条,扫把杆,完整的一条甘蔗,棒球棍,反正是能上手好好使的,都是情急之下随t手抄。
张大叔已经声嘶力竭。
他体力支撑不住的从车上倒下,手往巷口前面一指,像是临终最后的遗言,颤颤巍巍道:“......那儿,蝶蝶,快,快救她。”
说完,张大叔就晕了过去。
“走!”
“去看看。”
老大娘拿着红缨枪,从人群后面出来,一脸正气的带头。
云蝶之真的跑不动了。
她甚至都能感觉得到,那西瓜刀的刀刃,和自己往后飘的发尾,擦边而过。
跟他么削刀削面一样,一截一截的在削自己的发尾。
快到巷口了。
就是死,自己也要死在熟悉的地方。
爸爸。
哥哥。
永别了。
女儿不孝。
云蝶之用尽最后一丝力。
咚。
倒下。
……
“蝶蝶!”
是幻觉吗?
怎么感觉爸爸在叫自己。
“蝶之。”
当真是幻觉了。
哥哥已经好久不曾这么亲切的叫过自己了。
人间,再见。
天堂,你好。
倒地的云蝶之,耳旁突然刮过一阵疾速的风。
“我操你大爷的,敢砍我女儿,我跟你们拼了!”
这声音好熟悉,就是爸爸的。
可是爸爸素来不是斯斯文文的,这爆粗口的请问是谁?
“你们打我蝶蝶姐,我铲死你们。”
朵朵?
“小屁孩儿,拿着你的塑料铲子给我到后面去。老娘来!”
施婶婶?
“呔!一群登徒子,哪里跑!”
老大娘?
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再接着,就是混混们被居民们齐齐围住的场面。
擀面杖不要钱似的往人身上打。
红缨枪出手即见淤,啪啪啪的拍人背上,直打的人跳脚。
要是晚来一步,自己女儿岂不是就命丧黄泉了。
一想到这儿,爸爸就是杀红了眼。
跟开了挂似的,拳头跟巴掌重重落在这群混蛋上面。
是不是有人生没爹娘教,老夫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爱女心切。
居民们更是没闲着。
老的少的,女的男的,打的这群流氓哇哇叫,跪地求饶都没有用。
六个毛都没长齐的混混,没一个站着走出去。
不是鼻青脸肿,就是眼晕腿瘸。
后来有人受不了,自己报了警。
警察来了,还是不够泄愤。
居民们差点把警车推翻。
太可恶了,白日行凶,行凶对象还是老迟家的女儿,那么乖的蝶蝶。
六个人,欺负一个小闺女,算个什么事。
直到警察局局长过来帮这些混混说话,好说歹说,以老大娘为首的长辈们才同意愿意将这群人移送到派出所。
云蝶之原本体力不支倒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可是在爸爸冲出去的一瞬间,自己下一秒就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有手在自己脸上抚摸。
她脸上的发丝已经完全打湿完。
那手颤抖着帮自己擦汗。
云蝶之从来没过她哥的声音这么紧张过。
“蝶之。”
是着急确认她受伤没的呢喃:“……有没有事?伤着没?”
迟泽周抱着怀里的妹妹。
反复看了一眼又一眼,都没等到他妹睁开眼睛看自己一眼。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睁眼。
但这不是哥哥的怀抱么。
云蝶之也就偷懒,想说能被哥哥抱多久,就抱多久。
于是,那边纷纷绕绕,战况不断。
这边则是莫名有种淡淡的悲伤在弥漫。
至于为什么说悲伤。
因为此刻在迟泽周的眼里。手中的双臂,抱着妹妹虚弱无比的身躯,仿佛下一秒,这只蝶就要羽化归仙,离他而去。
他抱了又抱,确认了一遍又一遍。
云蝶之的脸颊被迫贴着哥哥的下巴,紧紧的、难分难舍的。
甚至悲伤上头,她哥微微颤抖着嘴唇,低声呼唤了她一次又一次。
“蝶之,别怕,哥哥来了。”
“......哥哥在。”
“你别吓哥哥,好吗。”
她哥在担惊受怕。
她却闭着眼睛在偷笑。
啊,好软的唇啊。
也不知道这样的美梦能持续了多久。
反正在她哥的怀里,云蝶之就是幸福版的度日如年,她祈祷这样的时间再慢一秒,再再再慢一秒。
几米之处的哭喊声,暴怒声,警笛声,求饶声,打架声,统统与她无关。
她后来都快靠着她哥的胸膛睡着了。
迟泽周最后一次轻轻摇了摇她。
见还是没摇醒她。
少年低沉磁性的声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突然脸颊贴着她耳边道:“你有事,我也不会独活。”
云蝶之:“......”
完了。
这下更得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