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耳回头看着他急切的模样,轻声道:“来人啊,来扶皇上。”
叶寻溪被四五个宫人搀扶着起了身,小翠站在他左侧用力扶着他,脸上泪水还在往下,叶寻溪面色极其灰暗,几乎是吊着一口气,与此同时,徐公也终于跑进了殿,见此殿情形,怵然跪下:“皇上!老臣归来了!!”
他说完便从怀中颤颤巍巍拿出一封信,双手托上呈给皇上,语气颤道:“老臣......老臣不负皇上所托,奔走数年,终......终找到了皇上师兄......”
他说的吞吞吐吐,模凌含糊,而进殿者,却明明只徐公一人。
“他......”叶寻溪语气缓慢却又急促,“人......呢......”
而徐公不敢擡头的道:“老臣终......终在一次,查明探访中,寻到了皇上师兄留下来的信,至于皇上师兄......没......没找到。”
殿内一寂。
徐公又急道:“代为传信的人说......他说,他说......”
“说什么......!”
叶寻溪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徐公说:“他说有一位白衣公子托他交给老臣的,他还说......说皇上看了这封信,自会明白。”
自会明白......
师兄为何不愿见他,既知徐公在寻,又知......为何......
为何!
徐公拆开那封书信,叶寻溪急急伸手抓住。
信上堪堪只有几行字,太远,卷耳看不清,而叶寻溪盯着那几行字,眼睛越睁越大。
他此刻宛如想把字盯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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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予寻溪,展信如面。
予独思前生,寂静有之,凄恨有之,遗梦有之,唯独,喜乐少之。
而往事一成空,却似还梦中。
巍峨山数年,乃一生唯一温暖明亮之在。
却不想,一夕天运弄人,祸心骤生。
只盼此后余生,是非因果,皆罚吾身,此事即成,只望寻溪吾弟,善意珍重,切莫伤己虐己。
然,念此私愧终是,对你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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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那样抓着信,像是看到了世间最毒的恶魔,目光不由手,渐渐涣散起来,看着这样的叶寻溪,卷耳心道不妙,而下一瞬,叶寻溪一口红血猛然喷出,整个人向后栽去,血尽染了那封信,和一殿的,慌张。
叶寻溪被七手八脚的慌忙擡回床上,便开始......胡言乱语,他嘴里含含糊糊,从开始的师兄,到一直叫着,安载月这个名字。
有宫人捡起地上的信纸递给卷耳。
上面深深血红的印迹下,寥寥数行被遮掩,只剩那一句,似写尽了万千语。
——对你,不起。
叶寻溪终究握紧了手边那枚青鱼佩,像是使尽了浑身气力,面目疯魔,低声哑吼道:“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他牢牢抓住青鱼佩,好似想用血肉湮灭它。
湮灭这世间的恶,世间的魔。
整座殿里亦安静似鬼狱,只有叶寻溪一人的声音,在颤抖,在抽搐。
“这不是我的......这不是我的......师兄......师兄......师......安载月......安载月,你骗我......你说去镇上买酒......你骗我......我不是......不是成起润,不是成起润......安载月安载月......成起润,成起润你骗我......这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他想捏碎青鱼佩,却是徒劳,想扔掉,却抓的更紧,只能是双眼越睁越大,逐渐又有些涣散,最终却是满目布满清醒......支离破碎的清醒。他一直嘶喊着,反反复复。
“成起润——你骗我——”
“安载月——你骗我——”
成起润......安载月,安载月,成起润。
成起润是安载月。
——
殿内传来各种各样的惊叹,皆小小声道:“皇上......莫不是......魔障了。”
“皇上......皇上魔障了。”
几位老王爷听出有异,起身刚想要开口,便被影带领的黑影卫拿下,剑指横头,无人置喙。
殿内哗然,转而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