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依擡眸仰天,灵鸟轻鸣,记验牌底,周围的生人开始寒暄。
她缓缓低头,平视前方,却发现了川流人聚中略显惊诧的身影。
付颖司朝左右瞥,掩盖内心的困惑,察觉落依的目光,提起步伐,浮出笑容,向她走去。
落依想起桌牌方位,先他一瞬开口:“方才在桃缘树前,我与雁惜的、应当拿反了。”
付颖司低眸,神情温和,“游戏如此,无论过程。”
落依声脆,“真的。”
付颖司缓笑,藏起了落寞,“......我知道是真的。”
落依没再接话。
付颖司扬眉,焕发心情,指着左前方的射弈处,“桃欢结队,胜者有奖。付某惭愧,猜不到姑娘喜欢什么,那里的奖品是除梁同最别出心裁之物。落姑娘可有兴趣?”
落依想了想,“舟远桥。雁惜应该在那个地方。付总长——”
“颖司并不勉强。我说过了,这只是游戏。”付颖司笑如暖阳,“我与雁惜邶雪玩闹惯了,若有失礼节,姑娘见谅。你是女孩子,若不便与我同行,颖司去留,全由姑娘一句话。”
“多谢总长,但落依未有不便。”她把眼神送往灯火深处,“只是许久没见过这般热闹盛景,想一个人待会。”
付颖司也不含糊,“姑娘性子率真,颖司有幸。既如此,便听姑娘的。”
落依行礼退开,付颖司顿了片刻,悄悄施灵,在她衣摆处留下追踪咒,拍袖离去。
琼鹊阁高处,黑氲借夜幕作掩,静滞于上。
“盯盯盯、看看看,这么久了、还离这么远,你以为你是千里眼?”风魂暴躁烦怼,“人这么多,还不去给本尊找点恶念来吃!”
“仅仅那个妖族首将和天渊上神合力,就能牵制你一炷香,剩下还有持用杳蔼流玉一半灵力的郜幺,珏涯、芜蓬的仙灵。闹了动静,对你没好处。”
“可本尊快要饿死了!”
“十分饱要说七分,七分饿却成十分。”秦枭子冷讽,“什么恶念能填你的胃口。我看,不如你把自己吃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吃灵、本尊要吃——”
风魂极端躁怒,秦枭子右手一擡,立马把那团黑气控于掌心,随后送入眉心。
“啊、秦枭子——你敢吃本尊的灵力?!”
“灵多不饱,你不适。如今我替你收容,削弱你的欲望,不好么?”
“呸!你这以下犯上的孽障!还来、把本尊的灵力还来——”
秦枭子扼住风魂的咽喉,“被区区食欲左右,你还想做上者?”
风魂憋了一肚子火,终究化为怒哼,尔后散灵,包裹秦枭子手腕。那融于血肉的虫蛊受到刺激,竟开始躁动。
秦枭子杀意四起,风魂却在挑衅的边缘越加猖狂,“本尊的是食欲,那你呢。噬鬼魔王秦枭子,你手中的,又是什么欲——”
魔灵疯狂,风魂窒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秦枭子亦不讲话,只用赤|裸|裸的戮意压迫风魂,嘴巴微张,吸食了它更多的魔灵。
风魂顷刻头晕目眩,觉得身体乏力,几乎要死亡之时,秦枭子才缓缓松开了它。
风魂打了个哆嗦,“你、你的法力何时、何时到......你竟能摆脱我的控制——”
“小孩子,你还太嫩。”秦枭子冷蔑一声,右袖拂起,立马把风魂禁锢体内,黎原风彻底失去了出入的自由。
不断膨胀的欲望不断被满足,任何生灵都会丧失自制。一旦没了戒心,任它四界至宝,四界极恶,还是别的什么,都会露出破绽。
胜者,永远只会是他秦枭子这样孤立寒峰、依旧孜孜钻求向更寒更深更高处的人。
“秦枭子,你、你要对我怎么样!”风魂承受不住剖裂之痛,“你、你放过我,我再也不乱说话。秦枭子,不要以为你到如今,靠的都是自己。你刚出生,是本尊、是我给了你灵力,选中了你,当年你与风黯、秦诠厮杀,是我的灵力保住了你,秦枭子——啊——”
爆裂之后,腕间异样渐褪,秦枭子冰冷地低眸。
活到如今,他只有一次,差点真的死了。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虫蛊便是代价。
但代价又如何,这东西带来的,是那个废物人间最难得的宝贝。
情魂蛊......死亡蛊。
管它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万物为他所用,才是真道。
秦枭子眸光阴狠。
人。
距离那一天,很快了。
狂风半阵,崭新的童音响起:“主人,有异。”
秦枭子收回思绪,“说。”
“除梁同外,无籍灵处,怨念剧增,但......似乎有一阵强烈的仙灵往这里来。”
“何人。”
“仿佛来自珏涯,又好像跟芜蓬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