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槐戏
杳蔼流玉怒劈晴空,蔚迩莘险些受到波及。
单琮毕目不斜视,双臂一拢,挡住剑气。
“死一个就能救万万个,你想得倒美。”
单琮毕轻撚袖口,看着雁惜身前久久悬晃、却迟迟落不下的启蜇冢圣剑,倨傲了声:“郜幺雁惜,淞蕊在你这个年纪,可是已替天渊斩了无数妖魔。但如今的你,连这把佩剑都握不紧,还想向本主讨什么公道?”
“舅舅,你说话太过分了!”单泉溪气性上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圣祇令五人是你们四位选择的,不是您辈分高,就能肆意贬低!”
“轮到你在这强出头了?”单琮毕冷哼,“本主说的是事实。若连事实都接受不了,你们还有什么谈守卫四界、拯救地浊?”
墨灵气旋缓缓上移,在那巧夺天工的纹状右侧,尚还看得见一处镂空。
“无籍灵盗取灵旋口的仙气,附着命根。本主所作,是尘归尘、土归土,让他们归还无名无份的东西。”
“倘若柳鱼族是被陷害的呢?”雁惜敛收情绪,“如果真的有谲医,是那个以刺旋叶炼灵的谲医利用柳鱼族,就为了布下今日、或者更大的阴谋呢?”
“单司主,现今柳鱼族尽殁,我们要如何去查这些端倪?”
单琮毕岿然不动,态度轻蔑,“无籍灵的事,轮不到你们来管。”
“那应该由谁来管?!”
雁惜大步向前,“三山?九重天?四渡峪?人族?妖族?魔族?还是任他们自生自灭、弱肉强食?他们不是性命么?他们不属于四界么?我们天渊仙族,四位圣主所在的四圣池不是口口声声为四界作主?难道就因为他们是无籍灵,他们的生死就可以无人在意,他们就能被三山、被仙界、被所有高高在上的人任意用脚趾头踩么?!”
杳蔼流玉剑气更盛,单琮毕冷漠一笑,“你想在这与本主决一死战,阻止灵旋口成形?”
“别用灵旋口来压我。”雁惜露出了冰冷至极的眼神,“方才通天卷开启,你们第一反应是连讯四渡峪、澄清继位龙神一事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尚处危机的地浊人间?”
“放肆!”蔚迩莘清冽一吼,仙灵透出怒意。
雁惜却浮出冷笑,“蔚圣主,界事司应该是最明白这‘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含义的。”
云霞缭绕,氤氲圣池旁的钧珐低声自言,“......她竟没忘。”
玖斛深吸一口气,没有接话。
单琮毕仍旧沉得住气,“郜幺雁惜,你可不是小娃娃了。那把剑认了你,那个金印属于你,你的一言一行,可不仅仅关乎你自己。”
道德绑架。
华溪生恼,“大哥,老六,怎么办?难不成真让小七低头?”
明亚声淡,“你觉得她会吗?”
华溪皱紧眉头,简七耸耸肩,“只是雁惜,定然不会,可她姓郜幺......”
心流那头就此沉默,华溪实在忍不了,愤恨握拳,“高高在上倨傲冷漠,什么天渊司,玩得一套又一套,说不过就压!若他单琮毕当真敢逼我七妹,这破将军谁爱当谁当,老子不干了!”
五将军身影迅速,提步就朝前冲,简七的“老五”才喊了一个字,沉默须臾的雁惜就响亮开口:
“关不关乎郜幺,我说了不算,你也说了不算,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说了不算!天渊郜幺一脉,做的是守护四界之事,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雁惜勇敢地擡起双手,奋力握住杳蔼流玉。滋滋增长的剑意催出万千缕剑气,把她的头发吹得四面撩飞。
“若你单司主因为被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冒犯,从而对郜幺心生不满,大可以派出天兵天将去地浊人间,把我那正在为地浊楼和地浊界兜底的大哥二姐三哥四姐六哥一锅端!正好我没了仙籍,孤单一人在地浊轮回,缺少几个伴!”
华溪听得此话,戛然止步,不料雁惜再偏头过来,对上他的眼光,继续刺激单琮毕:
“郜幺老五、华溪将军就在此地。四渡峪四位界主作证,他是我五哥,妹不教,兄之过。今日我犯下什么错,触了谁的逆鳞,都要算在他头上。单司主、蔚司主,为了方便省事,你们大可以现在动手。”
华溪蹙眉叉腰,高声嚷,“臭小鬼,讲不讲道理!我是你哥怎么了,血缘又不由我决定,你自个儿的事,跟本将军有什么关系!犯了错还让别人兜着,你多大岁数了、害不害臊!我们六人在外,夙兴夜寐、焚膏继晷、呕心沥血、辛辛苦苦维护郜幺的名誉,就被你一句轻飘飘的‘牵连’给打发了,你个小没良心的!”
此话一讲,蒙蠡原上的简七破口大笑,差点没憋住心流的状态。
“好一出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大哥,看来这次你不要我去,是有先见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