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雪刀,只在三山传说中出现过的灵器。
刀如其名,灵似白雪,映容圣洁。其以世间至纯至净之物凝煅而成,冰火相淬,化无形为有形,塑有形为茫雾。可斩世间妄恶事,根除印毁,永不复生。
拥有过这把刀的人,是一个年仅八百岁的神女,曾凭一己之力对抗千山崩塌、万海疯卷,护下了整个泽昶仙屿。
她的名字,叫诚幼。
“遗忘药与铭记药合一,可作映雪刀,但代价是,服用者要先遗忘,后铭记。铭记之事,生生世世,魂骨尽散都不能忘。这是桃缘树仙告诉我的秘密。”
雁惜拧眉,泪溢眼眶。
“时岁神时烁,是诚幼神女的女儿。”落依擡眸,在泪光中,她仿佛看到了桃欢节那时的热闹和自由,“阿雁,和你们一起在三山的日子,我真的很开心。”
她轻柔回握雁惜的手,忍痛直身,眺向远方。
“那是湖心......?!”
“孩子们没事。”雁惜关切地拉她,“答应我,你先好好休息。待宰了风黯,我们再收拾那个畜生——”
周围的骸湮魔灵更强了。
雁惜唤醒霖漪鸟,催动无根花屑,为落依凝出新的护盾结界。
这一次,七色光芒更强更坚固。
“阿依,若护盾被强行破开,我会受伤。你太累了,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落依听懂她的用意,眼眶更红。雁惜等不及时间,转身就走。
可那滔天魔灵所蓄之势,越发狂鸷,也更加诡异。
“小心一点。”凌寒掩护雁惜,“半炷香过,骸湮魔灵似乎变了样。”
雁惜轻瞥后方,仍旧放心不下落依。
她在落依面前加固,既是想确保魔灵难伤落依——除非她伤她残,护盾都不会消失;又是想为“破盾伤己”的论调作掩护。
可杳蔼流玉的护盾防外不防内。如若落依要动,七色法屏只会像方才那样碎裂。
“瞿泗结界内,你们看到的是什么?”秦枭子冷声插话。
雁惜语气不好,“魔窟还原了,上面有龙墟的壁画。”
“龙墟......”秦枭子轻蔑一笑。
“你有话就说!”
无序涌动的魔灵越聚越浓,前方的压迫感和窒息感越来越强,秦枭子面沉,“自己看吧。”
冰灵先紫光一步凝出护盾,凌寒挡护在雁惜身前。
女孩定睛之时,两只坚硬硕大的弯角现形,黑气缭绕左右。
眼神向下看,浓稠隐秘的黑暗里突然闪出了九只深绿色眼瞳。
雁惜吓得一抖。
“好丑......”
绿眼怪发出怒吼,地面剧晃,雁惜颠簸,倒向凌寒,二人紧急相拥才站稳。
秦枭子的余光锁向身后,护盾离地一寸,守住落依,没有异样。
“万万年了,本座终于可以出来透口气。”绿眼怪猖獗大笑,地震更烈。
“嘭”的一下,男女摔倒。凌寒以身作肉垫,双臂不松,顺势挡扶雁惜的头。
雁惜没对他作反应,为免再摔,便没有站起来,只一股脑地撑身,背部靠着凌寒的腰,完全沉浸在方才的音色:“你......是风黯?!”
“小女娃,这下不叫了?”绿眼怪挥动双臂,罔清的空间开始跌晃,凌寒眼疾,护着雁惜滚了三圈,冰灵筑壁,将他们拦下。
“是风黯。”凌寒搂着她的身,眉头紧缩地瞧着前方,“但是......”
“但也是瞿泗魔王的魔根。”秦枭子耗黎原风,双臂作魔刃,大步向前。“难怪和黎原风的记录一模一样,瞿泗早就死了,留下来的只有魔根片段。而你风黯,就是那魔根食灵而化!”
“哈哈哈——”风黯的笑声快要震破耳膜,“枭儿,为师还真有些舍不得杀你了。”
“可是本座,要、你、死!”
黎原风一招致命,直冲风黯的死xue——下颌一寸至颈部。秦枭子试过无数次后的答案。
轰震一瞬,绿眼怪消散。
“去哪了?”雁惜警惕。
可周围又陷入了刚才那样只剩混沌魔灵围困的境况。
凌寒摇头,“不。不对。”
他望向秦枭子,“苍虚魔境是风黯教你的?”
秦枭子不屑:“是那老东西偷窃本座得来——”
“所以是跟苍虚魔境一样!”雁惜顿悟截话:“黎原风是至宝,至宝有灵,只要主人在,打出去的都会回来。源源不绝,反复生融。可刚才那一招,风灵没回。还有我们耗在瞿泗魔窟里的至宝之灵——风黯刻意拖延,是想吸食它们!”
“有点脑子。”隐秘深处的男声傲慢至极,“人界晨时月,妖界夏蝉雪,仙界无根花,魔界黎原风。如今四界至宝齐聚一堂,本座,自当要好好招待!”
翻滚的黑气有如吞云吐雾之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重新聚拢。
风黯嗤嗤狂笑,在身形凝定之际诡秘一哼,“郜幺战神,魔窟为何有龙墟之画,你想知道吗?”
雁惜死死盯着那物。
风黯打了个响指,黑雾缓缓消散,灰暗天空重现。
光线散了又合,四人的眼神都送向了阻挡地平线的那个巨物。
眼炯齿锋,长尾有力,鬃毛为须,遍鳞盖身,利爪坚硬,四腿挺健。
雁惜惊得说不出话。
他是......他是.......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