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浮
这是一处奇怪的空境。
四面无壁,数万片粼粼的波光组成边缘。手伸出去,没有触感,就像空气。雁惜本想施法,却凝不出半点灵力。
“就像在云仙涧海底。”凌寒冷静道。
陆潮生心疑:“你在那儿找到了风元哥的护心鳞?”
凌寒明白他的猜测,摇头:“云仙涧底只是有强力压迫,可在这里,我们没有法力。”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雁惜补充,“青玉皿不见了。”
怪事无果。
三人不纠结,分三个方向,查探空境的“边界”。
谁知雁惜刚靠拢波光,就发现了透明闪烁中的异常。
“那藤条包裹的半悬之物是什么?”
凌寒和陆潮生赶来,微微发愣,“哪里?”
“你们看不见?”雁惜再指了一遍,“这个方向?”
两名男子摇头。
雁惜想了想,索性抻直手臂,触碰眼前的“边壁”,凌寒立马拦住她。
“漩涡之外有杀意,不得不防。若你能看见,而我们不能看见,可能有诈。”
“有诈也没办法,我们身陷被动,总得尝试——”
凌寒的手伸进去。
雁惜忧中关切:“你......?”
“这所谓的‘边界’没有阻力,也没有触感。”凌寒温声,“该往哪边挪?”
雁惜如实答:“再往前一寸,右边两寸。”
凌寒照做,确认距离没差后回看雁惜,她竟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怎么会?你的手与它重叠了?!”
没等凌寒作答,雁惜前倾,指尖刚触到波光边界时,那个半悬之物就由虚变实,飞到她的掌心。
凌寒的关注点先在雁惜:“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雁惜轻轻摇头,见他仍不放心,便仔仔细细地打量自己好一会儿,扬起嘴角:“真没有不舒服。”
凌寒默声颔首,陆潮生悄然一笑。
“让我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陆潮生掰藤条,它却实在太紧太密,扯不动;用手掐,似乎成效不大;于是他张大嘴,狠劲一咬——大牙松了一颗。
“石头么?!”陆潮生追悔莫及,捏紧硬物,以作发泄。
哀怜之际,雁惜取回它,仔细观察其外围。
凌寒靠近,“为什么一定要解开?”
雁惜回忆方才所见,犹豫开口:“我好像通过它看到了阴阳卦。但只有一瞬间,我不确定。”
陆潮生捂着嘴应,“如今无灵,我们身上又没带利器,那东西还缠得紧——”
“温度。”
雁惜眸亮,雀跃欲试,“方才我就觉得它比普通石头更易吸热。而我们四只手握过的地方,有一处相同。这儿要暖些。”
她把左下角的藤条亮出来,“还比之前松了一点。”
雁惜顺势扯,可那处松动即刻弹回去,把她的指头勒紫了。
凌寒皱眉,接过硬物,思索片刻,“但我们的体温有限,若用身体捂......恐怕耗时不讨好。”
雁惜身子一晃,火急火燎地掏腰包。
见她急躁,凌寒声柔:“......想找什么?”
雁惜摸出一把两寸长的笔杆,乘胜追击,再往其他口袋翻,喜悦之色逐渐散去。
“我的宣纸......”
凌寒迟疑:“......何用?”
“这笔杆是昼神山上古焰木所造。古焰木性烈,摩擦易烫,握久了,或者猛用些力,很有可能起火星。”
“在衣服上划不行吗?”陆潮生出主意,“或者在这地面。虽不知它是什么做的。”
雁惜摇头,“我常因绘画废寝忘食,书哥才为我量身定做了此物,督促我休息。”
她失落地撇撇嘴,尔后重振精神,“没关系。总有办法。”
雁惜再尝试聚灵,依然无果,便迈开腿,打算重窥空境。凌寒的沉声响起:“只要有宣纸......就可以?”
雁惜回头,陆潮生琢磨此话中意,倏地眼前一亮,但他忍住了,等这二人自行对话。
“......是。”雁惜疑惑,“你有?”
凌寒凝重地垂眸,从怀里撚出一块叠成数层的墨印纸。
雁惜惊喜前赴,伸手欲拿,凌寒的指头却变紧了。
“......”
他欲言又止。
雁惜真诚问:“是......很重要的东西?”
凌寒眉头微动,“......有一点。”
“那......它可以复刻吗?”
凌寒看她一眼,雁惜热心补充,“我记性很好,你让我瞅瞅,保证出去之后,再给你一张一模一样的。”
凌寒嘴角微勾,又迅速扯平了,仿佛有猫爪子撩过心口,轻微发痒发烫。
雁惜没得到答案,下意识碰他手腕,自然摇晃,“你说话......”
猫爪子收了,酥皮温暖的掌陷入他的心,像压棉花一样,软中带劲,让人上瘾。凌寒悄叹口气,由着心跳加速,松了指尖。
雁惜欢喜地拿。
这是一张折叠整齐的宣纸,边缘有磨损,纸色暗黄。褶皱处的厚度与纸面差异显著,雁惜开到第二折的时候,发现纸页背面补了漏。那粘合处的胶不多不少,甚至还有精致的纹边。看得出来,物主对它极尽珍视。
在雁惜完整打开纸页前,陆潮生蹙着眉头,分明摆出了正经样,嘴角却压不下来:“仙女,你们俩......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雁惜和凌寒一怔。
凌寒眸光紧了些,瞥向陆潮生,多少带点警示的意味:
“没——”
“是。”
雁惜抢答,脸颊微红,笑眼盈盈,“你......猜到了?”
“这还用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