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讯(2 / 2)

“你有何麻烦,麻烦的是他们!咳咳咳!”魏王喉咙中爆发出一阵咳嗽声,二人连忙上前扶着他,魏王摆了摆手道无事。

他脸颊浮起病态的潮红,双目无力看向卫蓁:“寡人想要整肃朝堂,只是自染病以来一直力不从心,也料到一旦开了口子,就停不下来,所以迟迟未动手,由他们在眼皮子底下先内斗……如今央央回来,寡人想此事你或许可以帮着父王。”

卫蓁隐约猜到魏王要交代自己的话,反握住他的手,“父王?”

魏王又咳嗽了几下,胸膛小幅度起伏,“但此事到底危险,如若我有一日逝去,朝堂必然大乱,你整肃朝堂,境地十分危险。”

“父王莫要这样说,”卫蓁摇摇头,“祁宴认识一位能妙手回春的名医,女儿的眼睛就是他治好的,下一回,我叫祁宴带他来见你,一定可以治好父王的病。”

魏王笑了笑,喘息声渐渐停了下来,一日之中,他总会有这么一会咳嗽不断,几乎要将肺呕出来一般。

魏王颤抖的手捧着女儿的脸,看着女儿担忧的样子,虚弱笑道:“好,父王会撑到那日的。不会叫魏国这般逆臣如愿,他们看父王时日无多,都虎视眈眈盯着这位子。这肺病之于父王,便如他们之于魏国,一日不除,便是魏国的大患。央央,你可愿意帮着父王?”

卫蓁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用力握紧了,怎么也不忍心让面前这张清瘦面容上露出失望之色,点头道:“愿意。”

但除去魏国逆党绝非易事,对方一定千方百计维护利益,若是卫蓁失败,定然会遭到清算。

她柔声道:“只是父王,孩儿此前只是帮忙你批阅奏牍,父王说一句我写一句,偶尔我提一些建议,如今我尚未站稳脚跟,父王就委以重任,我怕辜负父王的信任。”

同样的境况,卫蓁从前也经历过,是在楚国时,祖父逝世前,将家业交到她与阿弟手上,也有人觊觎家业想要夺权,但远不如她眼下要面对的境况凶险。

“不要怕,”魏王像是看出她内心的担忧,“父王会陪着你的。”

卫蓁知晓魏王对自己说这一番话,是因为自己是他唯一的骨肉。魏王信任她,依靠她,需要她。

魏王道:“你在楚国也管过封地,但你的祖父想必没教过你杀人,对吧?”

卫蓁擡起微微湿润的眼眶,似乎不解:“父王?”

魏王盯着她的眼睛,“为君者如何才能成为君王,第一便是不要害怕手上沾满血,要学会杀人。”

魏王从枕头下取出一把匕首,颤抖地递到卫蓁手里。华丽的匕身镶嵌宝石,触感极度冰凉。

“那些臣子结党营私,勾结卖国,你杀他们是应当的。不能因为畏惧,便从不尝试迈出最初的一步,央央。”

卫蓁低下头,看着那边匕首,指尖轻轻一抵,匕首出鞘,明亮的刀刃倒映出她一双清澈的眸子。

“去试一试,就算一时成功不了也无事,父王会陪着你。”

卫蓁指尖抚摸刀刃,锋利的匕首不过轻轻一触,便有血珠从她指尖渗出,她握紧匕首,擡起头看着魏王那双近在咫尺的眸子。

他眼底冷寂,有什么东西从中浮上来,“父王年轻之时,就是靠着这把匕首,最终登上了王位。”

卫蓁反应过来,他眼中那是杀意,轻点了点头,“女儿记下了。”

门外的喧闹声依旧未停,卫蓁从榻边起身,回头看向身边人,“阿凌,把你的剑带上,我们一同出去。”

卫凌修长的手搭上腰间长剑,朝卫蓁颔首。

二人走到门边,将殿门打开,跨过门槛走了出去。

魏王缓缓擡头,听着外头的辩论声,卫蓁劝那几位臣子回去,对方却不管不顾,执意要见魏王。忽然有长剑出鞘的尖锐之声响起。

“噗嗤”一声,是血喷涌出来的声音,大片鲜红的血溅落在殿门上,殿外响起一片仓皇的惊叫。

“我已告诉诸位,大王需要静养。”卫蓁的声音清亮,似珠玉碰撞,说出来话却叫人背后发寒,“那诸位便不必再回去了,阿凌——”

殿内,青色的熏香袅袅升起,那幽幽香气很快覆盖空气中的一线血腥味。魏王闭上了眼睛,只觉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

魏国朝堂多年内斗,需要一场彻底的整肃。而这一切注定是要浸没在鲜血里。

魏国朝堂每日都在见血,众臣本以为久病不理朝政的魏王,自魏公主回来后,似有了主心骨一般。

这一回他突如其来敲打臣子,令朝堂上下为之一震,很快反应过来,魏王见够了那些朝堂中肮脏污秽不能见人的勾当,终于不再忍耐。

他将魏国权柄交到公主手上,而这位公主也非心软之辈,丝毫不惧那些权党,想要连根拔起结党营私之人。

这一场整肃来得尤为来得迅猛,恐慌开始迅速在朝堂上蔓延。

那些身怀异心的豪门贵族,自然无法坐视利益被侵犯,只是那卫凌,实在是公主身边一把锋利的宝刃,见血封喉,被公主用得极好,镇压带兵谋逆之辈,将逆贼枭首示众。

雷霆手段之下带来的是绝对的权威,公主手段恰与当年的魏王如出一辙,于是很快,那些不满公主的声音开始消失。

当魏国在如刮骨疗毒一般除去逆党时,晋国内部也在裂变。

晋国的新王等位不久,便以无能为由退位,自愿让位给姬渊。同时姬渊向天下放出了其与魏公主的婚书——

魏公主曾亲笔所写,会嫁于晋王,履行与晋国的婚约。

姬渊派人送信送到魏国,卫蓁比所有人都先一步知道此事。然而很快晋国南方也有一消息传出。

姬沃退位了。他按照先王遗诏,将王位禅让给祁宴,其国号也为“晋”。

晋国一分为二,有两位晋王,不免有人打趣,问这魏公主要嫁的晋王,到底是哪个晋王。

这个消息出来得不早不晚,偏偏在姬渊即位之后,别人或许以为只是巧合,可卫蓁知道,祁宴明显是把自己那句“只嫁晋王”听在了耳中。

她在魏国的形势起初艰难,但一天天都在好转,而祁宴那边也不停传来捷报,敌军连连后退,失了几座城池。

卫蓁高兴之余,不免想起前世姬沃在作战途中逝世的命运,思虑再三,还是提笔给祁宴写了一封信,请他多加照顾姬沃,留意他们很快要向北进攻的那一座城池——

武遂。

前世,便是武遂之战中,姬沃被敌兵追杀,落入黄河,命丧于滚滚河水之中。

晋国绛都,深夜时分,灯明如昼。

即位不久的晋王,正在王殿中与臣子们商量着接下来的战事布局。

齐王迟迟不肯出兵相助,魏国作壁上观,不想引火烧身,姬渊孤掌难鸣,还要腾出手派兵帮助景恒夺去楚国政权,以至于晋国如今的防线,根本不足以抵挡祁宴训练有素的铁骑,对方犹如战车一般疯狂推进,连日来他已经丢了几座城池。

唯一可以慰藉的是,景恒那边进行的还算顺利。

如若景恒能夺回楚国,与姬渊便可以呈两面夹击祁宴之势。

灯火幽幽照耀,映亮姬渊的面庞,他的目光落于地图上,面无表情看着那“武遂”二字,

“武遂若失,绛都危矣,必须倾举国之力拦住祁宴。”

他擡起头来,看向下方右手边坐着的第一个人。

“叔父。”姬渊唤他。

高陵侯站起身来,双手抱拳:“殿下。”

“此战交由叔父您,拖住祁宴为景恒争取时间,取下祁宴项上人头,为我军振气!”

高陵侯眸底漆黑,气场凛冽,道了一句“是”。

这一个字仿佛带着万钧的力量,回荡在大殿之中。

自姬渊监国以来,高陵侯来到京都为姬渊出谋划策。从前高陵侯在晋国东南边守边,可谓战无不胜,他被称为晋国战神时,祁宴还尚未出生。

之前的几座城池,被他们战略性的放弃,如今姬渊将大半兵马都押在武遂。

他相信,高陵侯此战必然能取胜。

卫蓁牵挂前线的军情,每日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她前世时并未关注晋国内部的战事,模糊的记忆中,除了晋王姬沃丧生于武隧城外黄河,便再无多少印象。加之两世有许多事不一样,牵一发而动全身,战场上也是千差万别。

卫蓁能做的,便只有尽快彻底整肃魏国的朝堂,若祁宴此战顺利,那之后她派兵助祁宴,魏国朝堂也再无异议。

武隧的战势拖了许久。

到了十月中旬,卫蓁收到了一封从前线送来的信。

信使快马加鞭,奔入王宫,卫凌将信件接过,双手呈上送到卫蓁面前。

卫蓁看后,双目空洞,面色骤然失去血色,跌跪在魏王的榻边。

卫凌低头将那竹书捡起,瞳孔一缩。

前线战报:武隧之役,祁宴为敌兵追杀,坠入河海水中,再无踪迹。

祁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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