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桌上摆放着一叠书简,显然方才他没在认真上课,而是在看那书,卫蓁问道:“你怎不认真上琴课?”
“琴这种东西我不用学,自小便听我母亲抚惯了,耳濡目染也就会了。”祁宴手撑着脸,侧过首来看她。
卫蓁的脸颊被发烫,分不清是被他看得,还是被阳光照得。
卫蓁才要低头,上头夫子的声音就传来:“魏公主莫要与身边人莫要交头接耳。”
一时间殿内目光皆转过来,卫蓁的眼睫一颤,擡起头与他异口同声道:“是。”
二人对视一眼,夫子继续讲课后,卫蓁耳朵微热,他话语再次传来,“你这样拨琴动作不对。”
卫蓁手上动作一顿,又拨了一下,身边人眉峰皱起,“不对。”
琴课散后,众人开始收拾琴具,三三两两地离开,卫蓁起身将琴套好,夫子特地来对卫蓁道:“公主从前在魏国学过琴吗?”
卫蓁自是学过。作为魏国的公主,自小接受的便是上好的礼节教化,琴棋书画自也不会落下,然来到晋国,母后叮嘱过她一切要低调行事,不要太过招眼,能藏一点是一点。
所以她道:“从前学过,不过我愚笨,抚得不算好。”
夫子道:“若是别的课还好,但这琴课不同,大王爱琴,待到秋日学宫中对琴课有考核,大王会亲自过问。公主落下的课时已多,得多加练习啊。”
卫蓁道:“是。”
待收拾好琴,卫蓁走出宫殿,将琴交到宫女手上,却发觉祁宴一直立在殿外未走,他看到她道:“出来了?我们走吧。”
卫蓁道:“去哪?”
祁宴走到她面前:“忘了与你说,大王让你说你需要每日下学后,去他宫里跟着武官强健体魄,他将此事交给我,让我与你一同过去。”
卫蓁诧异,听到“晋王”二字,也不敢怠慢,跟上他的步伐,却始终落后半步。
她打量着身前人,少年步伐轻盈,笔直修长的小腿收束进靴子里,透着几分无拘。
走着走着,他忽然停下,她便也停下,如此好几回,祁宴终于回头道:“我走得很快吗,你一直在后面?”
“没有。”她道。
她与他虽早就认识,但也还没有到那样熟悉的地步。四年不见,都有些生疏了。而他看似对她照顾,实则也有些拘谨。
傍晚的光影明灭,柳树垂下拂过少女的衣袍。
但想到四年来,他们互相给对方寄过信和精心挑选过礼物。卫蓁嘴角不由勾起微笑,快步走到他身边,与他一同走进光影中。
二人到了晋王的寝宫,晋王却在与大臣们议事,宦官带二人到王殿后的院子里。
祁宴先教她吐息纳气的方式,又教她军营中打拳法子,半个时辰下来,卫蓁已经累得说不上一点话来,偏祁宴不肯稍微放她水,当夜她回到寝宫便下不来榻,到第二日还在腰酸背痛。
半个月下来,卫蓁终于勉强能应付每日下学后跟着他强身健体的强度。
而晋王对学宫众人琴课的考核也快要到了。这一日傍晚,学宫众人已经散去,卫蓁看着琴简出神,等反应过来发现殿中人皆已走光,她起身收拾桌面,转身看到屏风后还有一人。
少年俯趴在桌面上,仿若睡了过去。
听到她的动静,他才直起身来,眉眼还带着几分懒倦。
“你还没走吗?”卫蓁道。
“没,我在等你练完琴,不是说好一起去大王那的吗?”
卫蓁心中涌上歉意,连忙去收拾案几,手臂压到琴弦,发出一阵震颤的尾音。
一旁伸出一只手拉住她,将卫蓁拽回案几后跪坐下,祁宴道:“过几日便到琴课考核了,你若是想要练琴,不如我差人去向大王禀告一声,今日你告假,你便在这里练琴好了。”
卫蓁道:“可以吗?”
祁宴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散落在她脚边的那卷竹简,随手拿起展开来,一目十行扫过,望着上面的内容道:“母亲说过,外祖父最喜欢的是《扬之水》这支曲子。”
卫蓁心忖,这是给她透题了吗?
祁宴道:“不过我也不确定,你先抚一段试试看,我方才听你随便抚的曲子,实在是有一点……”
他顿了顿,才吐出“不堪入耳”这四个字。
祁宴笑道:“但你来这么久,我怎么也应当帮你一把。”
祁宴让她先对着琴简抚一段,卫蓁擡起手,指尖放上去,才轻拢了琴弦几下,身边忽然传来窸窣动静,祁宴倾身来到她身后。
卫蓁的身子定住,少年已从后贴上来,双手复上她的双手,“你的指法不对,这边应该这样抚。”
他唇瓣呼出的热气洒在卫蓁耳根后,令卫蓁的后颈一点点僵住。
他们前几日,祁宴也曾贴身指导过她如何吐气纳息,但那时是在晋王宫殿,也有宫人在,他们今日这样独处,还这般亲密倒是头一回。
少年郎见她不动,转过眼帘朝她看来,纤长的眼睫微颤:“怎么了?”
卫蓁感受着他贴上来身子的轮廓,轻声道:“没什么,少将军继续吧。”
蓁蓁和祁宴现在是古代校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