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沈鸿薛横过去一眼,眼神凌厉得仿佛染上冰碴子:“就说是我说的。还有,尽力拖住他,随你用什么法子。”
“拖住殿下那眼下这事儿可该如何呢……”
话本被折起来的页脚在沈鸿薛的磨蹭中被触摸到,他抚摸着那个折进去的角落,好半天才重新回话。
“让他记好那幅画。”
“什么画?”
祝焰回头,一身的东西丁玲哐当响。鬼界过去不过两日,他回想片刻,想起在黄靖煊寝居室里所见的两幅画。
一只鹰,一个人,他意在哪一副?
“他没说缘故?只让你不去?”
“……没说。”空青不会骗人,心里紧张得只觉得下一秒就快要露馅:“大约是东西够了,嫌收拾麻烦吧。”
沈鸿薛从前也不是个会打点归整的人,祝焰也还算清楚。他现下一颗心,半颗心给了荼芜花,半颗心拴在十万八千里外的沈大人身上,千依百顺尚且来不及,也没再多问什么缘由,就这样轻易的信了空青的话,重新坐回石凳上。
荼芜在他的日夜照顾下长得飞快,算起来时间,恰好也是三日后成熟。他算着时间,若是挤一挤还来得及去赴约一场。祝焰回了空青的声,让他带走剩下准备的那些东西回沈鸿薛原先住的殿里,他翘起腿来,将没能继续写下去的那些纸片一收,留一张干净桌子出来供自己把玩几个新得的首饰。其中有个翠色扳指,他拿在手里掂了掂,瞧着成色不错,颜色也有些熟悉。
“同那身绿衣裳倒有几分相配。”
大殿里头的东西被祝焰收拾得整齐,大有种随时要拎包走人的感觉。空青看一眼那些打包好的行李,又将它们全都展开来放回原位,几本厚重的书他够不着高处的书柜,借着桌案踩上去放好,下来时衣袋勾住桌角,扯得整张桌子往他的方向倾倒些许。
抽屉晃动开,落出几张皱巴巴的宣纸来。空青捡起展开来看,上面墨迹斑驳,仍能辨别出沈鸿薛的名字。
是祝焰的笔迹。
他心头五味杂陈,将那团废纸重新塞回抽屉,出宫时见祝焰在院中捧着个匣子把玩,其中珠宝闪烁,被他瞥见一两缕折射出来的光芒。
这算什么?千岁鬼王开情窦心系上神?还是落魄美人偶遇风流俏王爷?
这故事,这情节,空青啧啧两声,合上十八塔守卫处的大门。
沈鸿薛和衣坐在床边,银色匕首抵住腕处血脉,碧血珠同匕首相碰,在红线之上轻轻挤动。
他知道,只要红线动,祝焰就能感知到。
沈鸿薛伸手将腕珠取下放在桌前,任由刃尖划破那寸皮肤,鲜红的血液随着他动作的深入一点点流出,直到一只手上前摁住他不断发力的手。
“美人!你干什么!”
空青碍着沈鸿薛的身份,出手时并未动用法力。他手指扣住刀柄往上擡高,将刀尖调转个方向对着自己,掌心间多出几道鲜亮的血痕。
祝焰找上他时,他方才落座不过半晌。
十八塔守卫处大殿的门被祝焰这样来回甩过两次,情况肉眼可见的不太好。他站起身来心疼自己亲手安上的大门,被祝焰扯着衣袖一把从桌前拖拽出来。
“殿下!殿下!等等殿下!”
“沈鸿薛那边有事,快去人间。”
被一把推进门后,空青跌了个踉跄,扶好头发擡头一看,恰好看见这一副光景。
“伤口这样深……”他将手里的东西往远处一扔:“得疼死了吧……”
鬼流血受伤死不掉,哪怕是浑身筋脉尽断,只要魂魄还在,那都算不得真正的死。
沈鸿薛看着那条震动不止,灵力流淌汹涌的丝线,皱着的眉头越来越深。
即使是这样祝焰都没再现身。
空青拉开妆台边的抽屉,企图找到其中能够用来糊弄住血的东西,但实在不太熟悉房间,翻过几个后就放弃了。
“美人,你说你这是作甚,有什么事儿等殿下回来,总能帮你消解的。”
“不用他来,你就够了。”
沈鸿薛起身,轻巧的将血流不止的手甩了两下,在地上甩出几道蜿蜒的痕迹。他力道把握不错,不伤筋脉却足够从鬼界叫出人来。他走到被扔出的刀前,捡起来重新放进自己的袖口。
“去黄靖煊房间,帮我取两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