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夜迷踪(1 / 2)

血夜迷踪

沈鸿薛一愣,想他会说的那些无理取闹的话忽然变成这样一句体贴实在有些难回过劲儿,又被前头半句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言论逗得摆不出表情来。祝焰看着倒是少见的凝重,不像是开玩笑,反而有些真心实意埋怨起自己的意味来。

沈鸿薛想了想,还是伸手去拍了拍他横在自己面前的肩。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天造你时候就已给足了你面子,人贵在知足常乐。”

“你会走吗?”

走?

沈鸿薛的手被他拉住扣在胸前,没有心跳,没有体温,单凭着一个动作却让他感受到丝毫不少的忐忑。他从前能凭着睁只眼闭只眼忽视祝焰那些有意无意的动作,沈鸿薛撒谎从不打草稿,李毓教出来他一副精巧绝伦的做戏样子,朝堂上那些个个眼睛里淬了毒的老臣尚且要被他迷惑几分去,更别提祝焰。

沈鸿薛能装,却感到一股再难以忽视的愧疚,他回避的人事不多,现在却生了逃离的心。

彼此心知肚明的答案,祝焰追着向他索问不过是想听一个态度,即使改变不了结局,也是种莫大的宽慰。宽慰会演变成什么?更深的倾慕还是更远的牵挂?沈鸿薛无法想象,他收回自己的手来,别过头去躲开他灼热的眼神,转身掀开床帘,投入身后的晦暗。

“事儿办好了不过成神,事儿办不好灰飞烟灭,总归都是离开,你明明知道,何苦多问。”

挑明了说开了,沈鸿薛原以为会松快许多,却不想心头烦郁甚嚣尘上。祝焰是难得的知己,是恩人,其中关系往来太过庞杂,总归是他欠他许多。沈鸿薛有心回避,耐不过他步步紧逼。他拉开被子往里缩,床帘忽而被人猛的掀开,祝焰还穿着那身蓝衫,越身而上时顾不得脏,隔着被子捉起两只手往上一压,他一条腿顶在沈鸿薛两腿之间,做着一副强迫的姿态,却叫垂下来的头发遮住半张脸。

方才擂台交手时便已忍得厉害,心里被他一言一语轻松掀起过往从未有过的波澜,他觉得情爱多有不公,却也明白在风月中从不论谁对错,也不言付出多少。

爱恨皆不由人,皆向天命皈依。

“回了神界就再不来见我了?要一刀两断?”

“放开。”沈鸿薛微微扭动两下手腕,被他的发梢扫得眼尾发痒,偏头去躲,身上的人不依不饶,一晚上问题不停,饶是再有耐心也被消磨殆尽。沈鸿薛刚要发力去踹,身上的人却就此放开了手,往旁边的空位一摔。

方才经历过两场打斗的人反而看起来轻松自在,祝焰擡臂盖住脸,就此不再动弹。

“怎么不问我若是灰飞……”

“不会。”

祝焰这一答斩钉截铁,不留任何回旋余地,倒让这有来有往的话茬落了空余,沉默酝酿发酵,祝焰终于忍不住,叹口气来做个了结。

“权当我也被那疯子染上疯病。”他往靠着墙的方向一翻身:“睡吧。”

沈鸿薛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正经的出手过,方才的打斗太磨损精力,若不是同祝焰相连的姻缘线辅佐,又仰仗着碧血珠的供养,靠着他如今的精气神是绝不可能支撑下来这两场切磋的。他听明白他的话,知道他这疯大约因何而起,或是怨下午听戏时候那番推却,也或是怨方才他同林玄商的交手。不论出自哪一种,沈鸿薛都少些立场去指摘。难以抵抗的困倦袭来,沈鸿薛皱起眉头闭上眼,很快便陷入混沌的睡眠。

祝焰原就没睡,身边的人呼吸声太小,他感知不到他的存在,索性转回身来,在黑暗中睁开眼瞧他。

明明伸手就能碰着裹着被子的身躯,祝焰缩着四肢蜷在一边,又闭上眼睛装样子,被身边似有似无的淡淡香气勾得心烦意乱,他将半张脸都蒙进被子里,清新的皂荚味道就像春日里的雨水气息,祝焰半眯起眼睛,想借着这点味道催一催迟到的倦意,却忽然从原本清淡的氛围里寻到一丝冲人的血腥气。

曼陀罗由尸骨所化,同他趋使的阴寒性灵力同出一脉,流在骨血魂魄里的力量同相近的味道相互吸引,但凡是相近些的血腥气息祝焰都能感知得清晰。寻常的破口流血味道极淡,勾不起他身上的动静,祝焰睁开眼睛,没温度的血液顺着经脉往心口流去,贴着皮骨逐渐沸热起来,从这股似有似无的牵扯里嗅出些不同寻常的契机。

寻常死个人出点血祝焰管不着,但这是绝月阁,什么人会敢在皇帝手掌心里取人性命?

“沈鸿薛。”

祝焰伸手推推身边人,没得到半点回应。他撑着脑袋坐起身,强压下直冲心口的那股滚烫,又伸手去放轻动作拍拍他脸颊。

“醒醒,沈鸿薛。”

祝焰绕开他一步翻下床,两步并至窗前。他一把推开紧闭的木轩窗,泛着铁锈的腥味瞬间暴涨,直直往他鼻息里冲去,他闭眼稳好神,一手扯下挂在衣架子上沈鸿薛的外袍,将人一把从被褥里捞出来抗起在肩头,胡乱将衣服盖在他身上。

“……祝焰?”

“醒了?”

沈鸿薛被人抱着腿,双手垂在祝焰背上,整个人随着他的步子一同在梯阶上晃荡,摇得他头晕。他折过手去扯下背上的衣袍拢进袖子,一排长阶走到底,他被人放在地上,祝焰蹲下身,将方才拎在手里的鞋放在他脚边。

“怎么不叫醒我?”

他伸手将长靴拉上腿,外袍没了护腕收紧袖口显得略有些松垮,沈鸿薛拉紧些腰带,将原本就空泛的衣服固定在身上,他擡脚要走,尚未清明的神思同眼前一片黑成了拦路虎,沈鸿薛一个踉跄,踩空最后一步梯,摇晃两下被祝焰一把扶住手。

“若是能叫醒,我还用得着来做这拎鞋穿衣的活儿?”

祝焰知道他一旦睡过去就不易清醒,若没有手上那串珠子估计这会儿都只得让他扛着走出这绝月楼。他将手一翻,将沈鸿薛的手牢牢托住在上,放慢些步子,直到走出楼阁大门到了长街,借着点茭白色的月光,他不想放开,却也知道没了合适的由头,只得不情不愿的松了手。

弥散出的血气循着祝焰的气息凝结成一缕看不见的矛钩,从尽头直直往他身上抛来。祝焰偏头看一眼沈鸿薛,擡手起来甩动两下手间绑着的红线,阴蓝色的力量暴涨流动,沈鸿薛眨两下眼,在同样感受到那股不输烈药的气息后不再多言,跟在他身后循着源头而去。

他闻过怨气的恶臭,也曾被温热的血浆糊了全身全脸,但这股气息实在太不同于从前所经历的那些,两人追着味道,心里烧起同样的热,走错两道后,沈鸿薛察觉到不对,上前两步拦下祝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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