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揽着月神的肩膀走了,默景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犹豫许久,转身进了桃林。
月神与他一路远去,眸色之中难掩兴奋,“大人可是要去找那些神仙们算账?”
兰阙眸色悠然的看着远方,“不着急,先看戏不行么?我可不觉得暗界那两个将领会安分的偷偷找信物。”
月神有些失望,“那咱们这是去哪儿?”
“不落山。”兰阙道。
月神呼吸一滞,发现兰阙神色如常才提醒道,“不落山万年前就在那场大战中被太阳真火烧干净了,如果您当初有什么重要物品遗留在不落山的话,怕是早已经灰都不剩了。”
却看见兰阙在笑,很是轻松的模样,“区区一场火而已,昼木不会有事的,别说是那群小崽子放的火,即便是我自己的火焰,也很难烧伤它,它可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奇迹。”
月神陷入了沉默,兰阙察觉到他放缓了步子眉头一跳,问道:“怎么了?”
“有件事一直没有告诉您。”月神神色有些为难。
兰阙定定的看着他,收起了脸上挂着的笑意,突然松开了揽着月神肩膀的手,朝着不落山的方向飞掠而去。
到了不落山,那里已经又长出了新的树木,在山脚下也找不到当初上山的路了。
原本的林间小路早已经被树木杂草和尘土掩盖,像是一个从没有过人烟的荒山。
他凭着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来到了当初昼木的位置,才明白了月神方才的犹豫是为什么。
昼木原本是一颗高耸入云端的古树,一棵树,堪比一座小山丘,枝繁叶茂,一年四季树叶长青不落,远处望去犹如绿色的云朵。
而如今,枝叶凋敝,表皮干枯,满目疮痍,不用将手放上去探究它的生命力,光是看着就知道,这一个快要枯死失去生命力的树,没有丝毫生机,满是颓败的死气。
“不应该。”
兰阙站在昼木面前一动不动,看着这颗枯木朽树,再也笑不出来,只是有些茫然的重复:“不应该。”
昼木当初可是不落山的圣树,即便织乌放了好几场大火,连昼木的一小片叶子也没有烧到。
它是神木,和金乌一样稀有的物种,世无其二。
月神追了过来,跪在了兰阙脚边不听的道歉:“对不起,大人对不起,我当初伤好以后真的是日夜守在昼木身边,可是不知为何它的生命力还是很快流逝了。”
“起来。”兰阙的声音有些哑。
“初阳他们当初数落我的一句没说错。”兰阙再次使用了镜返,一身黑衣有些萧索,晚风吹过在这片山林引起的山风此刻听起来像是哀鸣,
兰阙把手按在月神头顶,就好像月神当初诞生时那样把他按在自己怀里,“如今我也发现自己除了本身是光之外,没有一点儿值得别人喜欢的地方。”
月神刚想开口安慰他就听兰阙冷笑一声,“那又如何呢,就凭我是光,他们就该喜欢我。”
他松开了月神,这个神不太像神,好像是上天怕他孤单似的额外恩赐来陪他的,诞生开始便满脑子只有他,一直仰慕着太阳。
日月应该相配才是,可兰阙知道本来没有月光的。
那是太阳映照在月宫的光芒,不像白天那么明亮,柔和清浅,月色明朗时给大地也披上一层银霜色,这是太阳夜晚的温柔。
一开始也没有月神的,月宫不过是兰阙的另一处行宫。
实际上从一开始陪着他的,就是昼木,从他出生,到他死。
昼木一开始就生长在不落山,这也是金乌的诞生地,只不过是发现昼木花了些时间而已。
“但是初阳他们经常说我是渣男。”兰阙说到这里没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月神却觉得那笑里发苦。
兰阙还在自嘲的数落道:“说我就是凡间不知妻美的眼瞎丈夫,总想着外出偷腥。”
“我只觉得他们不懂事,毕竟昼木只是没有灵智的树木而已,我总不可能一直陪着一棵树。”
“如今它没了,我才发现……我其实……很想他……”
想念当初东巡回来就在昼木树枝上栖息的安宁,想念当初初阳他们把他绑在昼木身旁的热闹,想念从生到死都陪着他的昼木。
“可我知道,我想的也许不是昼木,我想的只是曾经,回不去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