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阙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所以我自己也没动手啊,再说了,你打得过我又如何?”
兰阙步步紧逼,傅潮歌后退了一步,那人的目光在此刻变得格外玩味,“潮歌,我想起来一件有意思的事情,竹黎说,是我赢。”
他把玩着手中的妄情挽了一个剑花,嘴角噙着一丝轻快的笑意,“你从来不乐意让我碰妄情的,肯让我碰贴身佩剑的只有竹黎而已。”他大胆的说出了心中的猜测,“你被他影响了,是吗?”
傅潮歌神色一片森寒。
兰阙没忍住大笑起来,“有意思,有意思,真有意思哈哈哈。”
“傅潮歌啊傅潮歌,你说你当初让这一缕分魂下凡间去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会有如今吗?”
“自然想过。”这四个字听起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傅潮歌抓住了兰阙握着妄情的那只手,把妄情从他手里夺了回来,“我原以为他会在凡间杀了你。”
兰阙坦然回答,“他确实杀了我。”
傅潮歌眸光微动,却听兰阙补充说道:“而且还是两次呢。”他慢慢伸出手似乎是想触碰傅潮歌的侧脸,傅潮歌偏头躲开了。
“你眼下这个状态还用窥心,倒是真不怕死。”傅潮歌说着,把之前兰阙扔给他的东西又还给了他,这才从怀里拿出一块丝帕来仔细擦拭剑锋上的血迹。
兰阙毫不在意的收回了手,问道:“你才是主体,那竹黎的记忆,你能窥探到多少。”
“窥探不到。”傅潮歌眸色微沉,“只有偶尔会无意识的看见一些模糊的场景,无法主动共享记忆。”
“哦?”兰阙挑了挑眉,“那你没看见他杀我?”
傅潮歌回想起之前看见的那一幕幕画面,手下的力道失了分寸,丝帕被剑锋划破差点伤到他自己的手。
兰阙瞬间了悟,“那看来是看见了我和竹黎的欢好之事,不过那做不得真。”只是大梦一场而已。
“金乌。”傅潮歌的声线含着薄怒,面上却不显。
兰阙纠正他,“我现在有名字,竹黎他唤我兰阙,芝兰玉树的兰,宫阙的阙。”
他声音微哑说出来的话像是在低声引诱:“你都看见了阿黎的什么记忆了?”
傅潮歌偏过头去似乎不想理他,兰阙却从他背后靠近过来,吐气如兰:“你们是一个灵魂,他做过的事情......你看到的同时会有当时的感觉吗?”
傅潮歌握着妄情的手指尖开始泛白,看起来是用了极大的力气,“你别得寸进尺。”
“阿黎......”兰阙开口,喊的不是傅潮歌的名字,他从身后抱住了傅潮歌,搂住了他的要,神色讥讽,说出来的话却含着缠绵情意,“得寸进尺形容我可不恰当,我要进一丈。”
傅潮歌按住兰阙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却是顿了许久也没有拿开,在听见耳边兰阙那声几不可闻的笑音时,用力的拿开了。
他拉开了自己与兰阙的距离,神色晦暗难明,兰阙笑的前仰后合,“傅潮歌,我真像拿一面镜子放在你跟前让你看看你现在的脸色,真是精彩。”
“不唤阿黎了?”傅潮歌的声线带着些许起伏。
“你想听也不是不可以。”兰阙果然得寸进尺,再次靠近傅潮歌的时候没有一点儿畏惧,似乎很笃定傅潮歌不能随便伤害他,“我唤他可不止这一种叫法,比如在他床上的时候我也经常喊他哥哥,你看看你要听吗?”
傅潮歌的唇瓣一直抿的很紧,兰阙曾经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他的唇,觉得嘴唇的线条极为好看,浅樱色的唇微微抿起的时候像是揉碎了的花瓣,十分好看。
那好看的唇齿间却说他:“不知廉耻。”
兰阙无所谓的笑:“有什么关系,那种事我一个人也做不来,哥哥这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他还是第一次能这么冷静的面对傅潮歌,也不能说冷静,但是对比万年前,简直不像他。
似乎五脏六腑被挖出来以后,连心动的感觉也感受不到了。
但是,身体却传来了一些莫名的刺痛感觉,兰阙眉头紧皱脸色也突然白了,四肢也突然没了力气,跪倒在地上。
破道的残剑碎片也摔落在地上还不慎划破了他的手心。
傅潮歌冷艳看着他,突然转身要离开,然而只迈了一步就听见了兰阙微弱的声音,“阿黎......”傅潮歌脚步顿住了。
“阿黎我疼......”声音都带着微弱的哭腔。
兰阙不是不能忍疼痛,但是眼下明明就是绝佳试探傅潮歌的机会。
“阿黎......”这声音轻飘飘的,但是听起来极为难过。
傅潮歌冷着脸转回了身,看着不到三步远距离倒在地面的兰阙,他用手肘支撑着上半身,眼眶微红的看着他。
“我伤了手。”兰阙的声音满是委屈,神色也似乎是在指责傅潮歌,“扶我起来好不好。”
傅潮歌脚步微擡身体也微微前倾,兰阙嘴角的笑意还未浮现,傅潮歌就猛地单膝跪地,一剑刺穿了自己的手掌。
兰阙猛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傅潮歌左手撑在地面,右手握着妄情,一剑刺穿了自己的左手,从手背穿透,一直到剑尖没入地里寸余。
那人唇瓣微微颤了颤,额头冒着细密的冷汗,擡眸看他,那双墨色的眼眸里有暗流汹涌,“我拒绝。”
兰阙单手捂住了心口,明明心口没有一丝心跳的起伏,他却觉得难受的厉害,浑身都疼。
“至于吗?”兰阙道。
“扶我一把而已,很难吗?!”兰阙的眼底蔓延上些许血丝,脑中不合时宜的想起了竹黎方才说的话,他说傅潮歌是不会喜欢他的,凭什么啊,为什么啊!
“我扶!”千回亓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兰阙身边,手上撑着一把油纸伞,他收了伞正要把兰阙抱起来,兰阙咬了咬牙,低声道:“破道。”
千回亓手一顿,半晌还是把破道也收了起来。
竹黎也跟了过来,他就站在那儿冷眼旁观,看着千回亓抱着兰阙起来,在兰阙耳边嘘寒问暖,看见傅潮歌依靠疼痛才制止住去扶兰阙的行为,不禁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一开始你就是失败的,为什么不承认。”
傅潮歌把剑拔了出来不停的有鲜血从他的掌心滴落,“别挑战我的底线。”他道:“否则我不介意杀了你。”
竹黎却十分笃定,“你不敢。”
“阙儿。”千回亓的神色看起来心疼极了,说出来的话却有些渗人,“你这么喜欢他的话,我可以做出让步,杀了他炼化成傀儡,怎样都任由你操纵。”
兰阙看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吐出来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谁?”一道声音忽然响起,兰阙循声望去,发现了兰骁。
兰骁看他的眼神,一如当初在不落山,也像是在凡间兰家,像是长辈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眼里有失望和关切。
千回亓抱着兰阙来到了兰骁身边,兰骁则是看向了傅潮歌和竹黎,那两人的脸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眼中掠过一丝寒光,声线却依旧温和,“烦请两位,当做没见过我等,告辞。”
傅潮歌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了。
竹黎则道:“他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