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我是科尔沃？
江宇依靠防毒面具掩盖住自己有些紧张的情绪，静静听他自言自语。
“他厌倦了我，迟早有一天也会厌倦你。到时候，你会怎么做呢？像我一样，无论建多少神龛，收集多少骸骨，他都不会再投下视线；还是忘记自己曾经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碌碌无为就此过一生？”
“我无法忍受谜团，科尔沃。告诉我你的选择。”
道德在离江宇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止住了脚步，而江宇同时感觉到了一股疾风擦肩而过，随后身着黑衣的科尔沃出现在他的眼前，手中的折叠剑劈向道德——
“砰！”
武器碰撞的凌冽声把江宇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他往后退去，让出空地给科尔沃行动。
“这就是我的选择，道德！”科尔沃低吼道，手中的折叠剑与道德迅速掏出的武器相抵，不相上下。
“科尔沃？”道德的声音掺杂惊讶，“真没想到居然会把我骗过去……”
“你这个杀人凶手！”科尔沃用力推开道德的武器，举起折叠剑又一次朝道德劈去。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他们行动迅捷，时不时化作黑影转移战斗场地，连书架都被打斗波及到，上面的书籍散落一地。
江宇趁他们打到房间外的时候，跑到道德的书桌旁搜寻刚才的书籍。在找到书籍之后，江宇被书桌上的录音带播放机吸引了注意力。
录音机上已有一张录好的录音带。江宇下意识打开了录音机，听到道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海勒姆·布洛斯，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少次计划再次接近你，只为了将利刃插入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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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以科尔沃打落道德的武器，剑指他的咽喉终结。科尔沃看着地上落败的刺客，怒火中烧。
“杀了我吧，这是你应做的——”
“用不着你来教我怎么做！”科尔沃的剑往道德的咽喉深入了些许，逼得道德发出一声呜咽。“如果不是你，顿沃不会陷入如此混乱的局面，鼠疫蔓延全城，无数的平民无家可归沦为恸哭者——”
“我杀你一千遍都不够！”
道德直视着他的面具，眼中充满了悔恨。
“如果可以，我宁愿奉还所有报酬，换回女皇的性命。”
科尔沃的剑因他的话抖动了一下。
“你怎敢提她的名字……”
“科尔沃。”一个有些失真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科尔沃别过头去，只见捕鲸人装束的刺客拿着录音机朝他走来。
“我想你需要听一下这个。”
“现在不是时候……”
“这可轮不到你作决定。”说完刺客自行打开了录音机。
随着录音机的音频播放，科尔沃渐渐把剑锋从道德的脖子上挪开。到最后，他垂下剑，直愣愣地看着录音机机上的录音带转完。
“这…这不可能……”科尔沃喃喃道。
“科尔沃，他已经悔过了，你还要取他性命吗？”
“不……”科尔沃摇着头，转身重新把剑指向道德。
“杀了他贾思敏也回不来。”江宇再度开口，这次是铁了心要劝科尔沃，“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科尔沃。”
“贾思敏不该死……”科尔沃摇着头说，“她…在我的怀里……临死前还在让我保护我们的女儿……”
“没错，你们的女儿。想想艾米莉，她才是你的未来。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
拿剑的手微微颤抖，科尔沃面具下的呼吸剧烈变换。
江宇盯着科尔沃的一举一动，直到他再次把剑撤回身侧，擡起左手捂住自己的额头。
“我饶你一命……”科尔沃放下手，垂头对道德说，“但今后你要是再出现在我眼前，我绝不会放过你。”
“谢谢……”道德从地上爬起来，依旧站得挺直。
他在口袋中摸索，掏出一把钥匙递给科尔沃。“这是下水道入口钥匙。从一楼底下的隧道出去可以直通酿酒区，也不会碰到我的手下。”科尔沃背过身去，没有理会他，反而是江宇走上前接过他的钥匙。
他又对江宇点点头。
“我欠你一份人情。”
江宇摆了摆手，“这不是为了你。还有，你之前给的那本书我也顺走了，反正你也是要给科尔沃的——”
“该走了。”科尔沃冷冰冰地打断了他的话。江宇耸了耸肩，放下录音机正打算跟着他离去。
“等等！”道德叫住了他们。他们闻声转身看向道德。只见道德盯着江宇，炙热的眼神让他想起了拉格斯奶奶。
“你……”道德有些犹豫地开口，“你身上的能量和‘他’的很像。我一开始以为你是科尔沃……”
科尔沃发出了不耐烦的哼声，然而江宇却来了兴致：“你想说什么？”
道德迅速瞟了眼科尔沃。科尔沃被他这一举动弄得也看回去。
“如果你不是科尔沃，也不是接受过‘他’恩赐的任何人，那你到底是谁？”
江宇扭头看向科尔沃。
“如果是以前，我可以确切地告诉你我是谁。但是现在，”他看着沉默的科尔沃说，“就连我也不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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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告诉我真相？”
“现在不是时候，得先救出艾米莉——”
“这不是时候那不是时候，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肯不推来推去！”
“江宇！”
被叫到名字的江宇低声吼回去：“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让我离开是吗？”
科尔沃没有回答。这让江宇更加愤怒。他踩着房檐靠近科尔沃，一把扯过科尔沃的衣领。
“你懂毫无人身自由的感受吗？我就像一个被迫观看你整个人生的囚犯一样！”
“我当然懂！”
听到他的回答，江宇缓缓松开他的衣领，单膝蹲在一旁，低头看着远处高木架上警戒的捕鲸人。
“六个月，整整六个月我都被关在寒脊监狱里。”科尔沃低声说。
巡逻的捕鲸人偶尔和同伴攀谈，似乎没发现他们。江宇的视线落在下方他们即将要穿过的下水道上。
“我承认没告诉你真相是因为我有私心。”
江宇转头看向科尔沃。狰狞的机械面具把科尔沃的脸掩盖得密不透风。
“监狱里暗无天日的日子快要把我逼疯。”他听到科尔沃如此说道，“直到今天我都会梦到监狱里各种施加在我身上的刑罚。”
“他们拷打我，逼我承认莫须有的罪名。每一天夜里，伤口新长出的肉芽都会被第二天的鞭子抽没，每到那时我都想自行了断。”
“可是贾思敏对我说，救我们的女儿；我自己对我说，救我们的国家。我用仅剩的一口气从寒脊监狱的臭水沟里爬出来，几乎没有想过活下来之后我该怎么办，满脑子只想着一定要活下来。”
“贾思敏死了，我就像具行尸走肉一样，被人利用也不在乎，至少会有人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就像小时候母亲告诉我游泳要憋气，父亲告诉我握剑应摆好姿势……”科尔沃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许久没有说话。
江宇静静待在他身旁，伸出手搭在他的肩上。
江宇的触碰让科尔沃畏缩了一下。他重新整理了自己的语言开口道。
“你说的没错，不能让仇恨蒙蔽我的双眼。如果贾思敏还活着她也会这么说。归根结底我只是需要一个人时刻提醒我正确的做法。”
“即使如此，我说的大部分话你都没听进去。”江宇收回手说道。
科尔沃发出了一声轻笑，随后轻轻摇头。
“或者说，我需要一个陪伴——”
“——等等！”江宇急忙打断他，“你不会说的是……”
江宇的手指向科尔沃又指向自己，“我们？不不不，我对你可没兴趣……”
科尔沃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口误，连忙改口：“我不是那个意思——”
一阵清脆的嘎吱声响起。他们同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某位捕鲸人瞬移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正朝他们的位置走来。
“好吧，不在你体内就容易闹误会……这个说法好像也不太对劲……”江宇挠了挠头，起身举起左手，“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现在还真不是时候。”
他别过头对科尔沃说：“看我们谁先找到下水道口。”
话音刚落，江宇的身影便化作虚影消失在科尔沃的眼前。
他学的真快。科尔沃摇了摇头，跟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