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上）
天近黄昏，婚礼第一天逐渐接近尾声。男人们负责把搭建的舞台拆除，女人们则收拾户外摆放食物的餐桌。
埃列娜端起桌上的烟熏培根时，下意识想起今天碰到的一名外来人。那人在婚礼上吃了许多，但从不和周围的村民互动。埃列娜想要好生招待他，却被他流露出的气质吓得魂飞魄散。
埃列娜曾在玩弄小鸟的小孩身上瞥到过——那是一种视万物如草菅的气质，仿佛所有人都可以被他轻易碾死。
她吓得碰倒了食物，被碎掉的盘子划伤，却仍动弹不得，仿佛自己变成了被枪口瞄准的猎物，只能乖乖等待死亡降临。在众人将她扶起时，那个外来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埃列娜摸了摸自己已经包扎好的手，努力压下一直萦绕心头的不适。不知为何，她总感觉今天会有不好的事发生。父亲责备她在如此喜庆的日子忧思过度，她也不敢再继续多想。
地面突然传来了晃动，埃列娜连忙扶住餐桌，稳住身子。她本以为是自己过于疲惫，没想到不久后，她又感觉到脚下的震动，这次连带桌面上的盘子都发出了细微的碰撞声。
“埃列娜，你看！”
身旁的罗克萨娜指着天空呼唤她。她擡头一看，蒂米特雷库斯城堡的方向升起了浓浓尘雾，但城堡依旧屹立。
其他人也察觉到了异样，纷纷停下手中的活。
“怎么回事？”
“蒂米特雷库斯夫人出事了？”
“母神在上……”
城堡顶部仍然没有变化，但尘雾却越来越浓。人群开始骚乱，有些人想要去城堡查看情况，村长乌利亚修与他的哥哥拦住了他们，在一番争执后，乌利亚修突然捂住了胸口，猛烈咳嗽起来。埃列娜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本以为母神米兰达已经治好了他的病，没想到居然又复发，而且还比先前还要严重。乌利亚修直接吐了一地的血，在妻女的尖叫声中倒在血泊中。乌利亚修的哥哥刚要把他扶起，突然被他扔出好几米。
村民乱作一团，恐惧无形滋生。
乌利亚修挠着全身，嘴里发出瘆人的怪叫，他的身体不断膨胀，衣服被完全撑破。他仰头咆哮，露出恐怖的獠牙。身旁的妻子想上去安慰他，却被一口咬断了脖子。
尖叫声，哭泣声，呐喊声……整个村子乱作了一锅粥。埃列娜被父亲拉着逃走，转身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新娘被她的父亲拍掉了脑袋，鲜血染红白纱。
乌利亚修的狼嚎拉开了屠戮的帷幕。
狼嚎四伏。村子的外围，无数顶着幽亮兽眼的狼人翻上围墙，冲进了这片人烟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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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慢慢睁开眼，入眼即是一头沾染雪花的毛发。那头毛发的主人偏了偏头，露出一边脏兮兮的脸。
“醒了吗？哪疼？”
身上湿干的滋味让江宇吸了吸鼻，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睡了多久？”他的声音像被磨过砂似地哑。
“一个多小时。”
海森伯格背着他，在雪地一深一浅前进。
“马上就要到家了，你还能坚持多久？”
“唔……”江宇江宇把头埋到他的脖颈后，尽情嗅着令人心安的烟草味，“我不疼……”
身下传来一声轻笑，“可以的啊，江宇，居然能把米兰达弄成那副惨样，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他的话让江宇回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战斗。
江宇闷声说：“她先动的手……”
“什么？”
“我没想杀她……应该由你来……”
海森伯格停了下来，雪花落在了他的灰发上，几乎与发色融为一体。过了许久，他重重叹了口气。
“你这个笨蛋。”他把江宇往上提了提，继续踩着厚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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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工厂后，江宇在海森伯格的房间躺了一会。与米兰达的一战明显透支了他的精神，他不得不瘫在海森伯格的床上，慢慢等待精力回复。
海森伯格的房间意外简约整洁。粉刷成深蓝色的墙壁，檀木衣柜，摆满书籍的书架，同样整齐摆放书本的书桌——江宇仅能凭肉眼看到书封清一色的“工程”与“电力”等字样。
谁才是“文化人”啊？江宇暗自吐槽。
书桌上鹅黄色的灯光打在一张张蓝图上，旁边还搁置一本书。江宇撑起胳膊想要看清蓝图上的图案，又被紧贴着身体的衣服弄得浑身难受。他闻了闻衣服上仍带有河水的湿气，皱眉把衣服脱下。
正巧此时房门被推开，江宇在脱衣的间隙瞥了眼在门口站定的海森伯格。
海森伯格裸露着上半身，推门时正拿着毛巾擦头，浑身散发着淡淡水汽。他的手停在头顶，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床上的江宇。
“你——”海森伯格像是卡住了，张了张嘴发不出声。
江宇把皱巴巴的衣服抓在手上，从床上跳下来。他正打算穿过海森伯格去洗澡，对方却往身旁挪了一步。
海森伯格挡在门口，发丝仍在滴落水珠，银灰色的眼眸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他盯着江宇，喉结上下移动，像是在期待什么。
“……你在干嘛？”江宇问他。
对方像是没预料到这种情况，身体僵硬了一下，又重新挪回原位。
江宇越过他往浴室走去，尽量无视身后的抱怨。
浴室里仍残留热气的余温。江宇把剩下的衣服扔到脏衣篓，打开喷头，享受热水冲刷身体的滋味。虽说自己身处的村子各方面都很不发达，但他还是庆幸能住在海森伯格的工厂，享受到现代科技的便利。
“叩叩。”
背后传来敲门声。江宇绷紧肌肉，回头盯着浴室的门。
“衣服给你放外边了。”海森伯格的声音透过门传入浴室，“差不多合你的尺寸吧，我猜……”
“谢了。”江宇微微松了口气，回头闭上眼把脸沐浴在花洒下，令水流肆意滑下脸庞。
过了几秒，他睁开眼，又转过头看着浴室的门。门后模糊的身影一动不动，像是自己的倒影。
江宇抹了把脸，伸手关掉花洒。
水流声戛然而止，江宇转身把手搭在门把手上，轻轻把门往旁边拉开。
门外的海森伯格瞪大了眼，似乎没想到他会直接开门。
“我——”
江宇伸手把他拉进来，一把将他按在浴室的墙上。
“你想要我？”江宇的手臂压在他的锁骨处，低头凑到他的脸前。
手臂下的跳动频率快到江宇都无法忽视。海森伯格呼吸急促，连江宇头上的水珠滴到他的皮肤上都能激起瑟缩。
“去你的，老子才不想要……”
江宇另一只手解开他腰间的浴巾，任由浴巾落在他们紧贴的脚趾上。
“你很不诚实，卡尔……”
海森伯格剧烈的呼吸打在江宇的脸上。他微微合上眼，睫毛不停颤动。宜人的沐浴露让他整个人闻上去像一个全新待拆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