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属于家的热闹和温暖，是他两辈子都渴求却都未能拥有的东西。
陶最拉上羽绒服的拉链，将那一点失落裹进温暖蓬松的羽绒里，几步走出小院拉开车门上车。
正当他扣上安全带，启动车子，等待发动机预热时，副驾驶座的门忽然开了，顾南带着冬天特有的凛冽寒风闯入车内，惊得陶最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你怎么上来了？”
“你都要走了，我还呆在那干嘛？”顾南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拉过安全带扣上。
陶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说出来的话却既理智又正确：“说什么瞎话呢？那是你家！大过年的你不在家呆着跟着我干嘛？”
“我和他们又不熟。”
顾南说得理直气壮，陶最却被他给气笑了：“什么不熟？今天一天你不是和他们相处得挺好的吗？”
顾南瞄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开口道：“那你和他们相处得也挺好啊，还抱了思雨一天，处得这么融洽，你又为什么要走？”
陶最沉默少顷：“……我始终是外人。”
“我也没近到哪去，”见陶最还想劝，顾南直接道，“是席夫人跟我说你要走，也是她让我陪你回去。”
“席夫人？”陶最傻眼了。
“对啊，而且她还说……”顾南看着陶最的眼睛，笑着说，“希望明年你能和我一起留下来过夜。哥，你说，席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怎么知道。”陶最猛地转头，脚下一踩油门，库里南瞬间启动，在夜色中发出如同周围灯光一般喧嚣的轰鸣声，合着车里两人说话的动静，甚至比那些全家团聚的灯火更加吵闹。
顾南：“哥你这么聪明，分析分析呗！”
陶最：“分析个屁，没人跟你说不要过度解读别人的话吗？”
顾南：“那是我妈，解读她不算过度。”
陶最：“哟，这个时候承认席夫人是你妈了？刚还一口一个席夫人呢！”
顾南：“……你不要转移话题。”
陶最：“谁转移话题了？妈不是你叫的吗？”
顾南：“哥你这人真没劲。”
陶最：“没劲你还跟着我？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顾南：“……你就嘴硬吧你！”
“生气啦？”陶最瞄了眼说完就转身面对车窗，只留给自己一个后脑勺的顾南，忽然良心有点痛，自己逗孩子是不是逗得有点太过了？
但谁让每次都那么寸，时机好像总是不对，不说鲜花美酒烛光晚餐，至少也应该有浪漫的氛围才对，就像上次在海边，满天星光，新月作伴……哪像现在，黑灯瞎火，周围全是陌生又肃穆的老式住宅楼……诶，等等。
陶最咽了口唾沫，拍拍顾南的肩膀：“先别气了，你帮我看看，这是哪？”
顾南原本不想搭理陶最，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扫视了一圈，然后人慢慢转过身，和驾驶座上的人面面相觑：“我也不知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陶最捂了下脸：“你给震哥打个电话吧……”
顾南眼睛一瞪：“为什么要我打？”
陶最：“这么丢脸的事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我脸往哪搁？”
顾南：“我做就不丢脸了吗？”
陶最：“丢你一个人的脸，总比丢我们两个人的脸好吧！”
顾南：“哥，你别忘了，谁开的车，你以为你逃得掉？”
陶最：“……”
几分钟后，一辆小轿车从后面驶来，停在了库里南旁边，席震打开车窗，毫不留情地调侃道：“哟，又迷路了啊？要我说你们就别来回折腾，跟我回去得了，家里又不是没地儿住。”
陶最尴尬地笑笑：“还是不了震哥，太麻烦你们了。”
席震看看陶最，又看了眼顾南，缩回车里：“那行吧，跟上。”
在小轿车的带领下，库里南终于驶出军区大院，陶最将车停在小轿车旁，再次道谢：“谢谢啊震哥，麻烦你了。”
席震摆摆手：“嗨，谢什么。我刚想了想，你们俩回去也对，家里人太多，确实不太方便，哪有回去过二人世界好啊，顾南你说是吧？”
顾南：“呵。”
顾南这声冷笑，笑得陶最和席震齐齐一愣，后者瞅着苗头不对，一甩方向盘便扬长而去，连招呼都不打，完全是管杀不管埋的渣男做派。
陶最看着远去的小轿车车屁股，又瞅了瞅顾南面无表情的侧脸，心里叫苦连天的启动车子——
顾南好像真的生气了……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