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迎着众人的目光，沐言汐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上了观战台，比试还要持续好几日，日暮西沉时当日的比试就停下了。
沐言汐点了几个合眼缘的留在神霞殿，安排妥当后，带着易无澜回了寝殿。
没有让易无澜收到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徒弟，沐言汐的心情极好，刚踏入屋子就忍不住哼起小调。
易无澜拉住了她：“言汐。”
“嗯？”沐言汐口中调子一停，似乎猜到易无澜想说什么，故意偏开话题，“方才晚膳的那道鱼不错，我还特意去寻姐姐问了是出自哪个厨娘之手，改日我做给你吃啊。”
“你寻她就是为了问这个？”易无澜的目光平静的落在沐言汐的脸上，扫过她颤抖的眼睫，又不动声色的偏开。
沐言汐寻沐言清自然是为了交代她突然不收徒的原因。本以为会挨一顿训，却没想到沐言清面色尚佳，反倒觉得她提议的论道会挺不错。
既能安抚各个宗门，雨露均沾，也不用耗费太多的精力。
沐言汐自然不会承认，梗着脖子扯谎：“我们都要办合籍大典了，我想要学做膳做个好道侣不行吗？”
窗外渐渐起了风声，沉默一瞬，易无澜听不出情绪的出了声：“行，但你要去的话，记得告诉我。”
沐言汐：“为何？”
自然是怕你把整个膳房烧没了。
易无澜叹了口气，伸手揉上沐言汐的脑袋，将人按进怀里，还是主动问起：“所以今日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有人让你不高兴了？”
沐言汐悄咪咪瞥了易无澜一眼，嘴硬道：“没有。”
“那是有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也没有。”
“那……”
沐言汐捂上易无澜的嘴，别别扭扭道：“一开始收徒不就是为了寻《天衍灵诀》的传人嘛，既然都不符合，那就不收了呗。我知道你想为我博个好名声，但现在留了一些人，目的也达到了。”
易无澜将她的手拿下，缓缓收拢了手指。
易无澜靠过去，在几乎与沐言汐呼吸交错的距离停下，声音压低带出几分柔，像是诱哄：“所以你还是没说为何改变主意了？”
沐言汐往后躲了一下，发簪撞到屏风，垂曳下的花珠发出清脆的声响，将她心底的慌乱暴露无遗。
“我……”
易无澜松开沐言汐的手，又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不再问了：“不想收便不收了罢。”
在易无澜转身之时，沐言汐有些委屈的去抱她：“你不是已经收了我的吗？你想教人剑法，我也可以学的啊。就算我已经会了也可以装作不会的嘛。”
这一点易无澜倒不怀疑。沐言汐演技精湛，装个新入门的弟子手到擒来。
只是。
“你确定只是想学剑法？”
“不然还能学什么？”沐言汐不明所以，“你想教我炼丹符篆也都可以啊，你教什么我学什么。”
易无澜没再说话，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缓缓敛去。
沐言汐瞧她那副纠结懊悔的模样，福至心灵：“难道你希望我学剑法的时候，趁机对你做什么？”
贴身练剑，稍不小心就能蹭到，确实是个极好的机会。
谁料她一问出口，易无澜就立刻否认：“并无。”
沐言汐更加确信了易无澜的想法：“你就是有！”
“呀呀呀神君别急着否认嘛，不就是想要跟我贴身练剑吗？那外袍是不是也可以脱了，腰带一定要抽开，稍稍一动就散了。”
听着沐言汐越来越不着调的话，易无澜咬住沐言汐的唇，堵住了这张喋喋不休的嘴。
沐言汐被亲住了还不忘‘唔唔唔’的控诉，易无澜轻轻揉了两下她的腰侧，怀里的人急喘了一口，终于老实了。
一吻毕，沐言汐趴在易无澜肩头平复气息，好半天才闷咳一声，耳垂微红别扭的道：“我不想收徒就是觉得有了徒弟后，跟我们离太近了。”
“太近了？”
“嗯，你还记得家规上要同人保持距离的吧？收了徒总得近身教一教。”沐言汐一口咬在易无澜的肩膀上，鲛纱般的道袍皱得不成样子，“反正我不想收，你也不准收。”
易无澜其实并不介意沐言汐今日的胡闹，她若是想收徒，独自度过的三千年间就该收了，何必等到现在。
只是她见到沐言汐费尽心机的打搅和扭扭捏捏不愿承认的模样，就觉得稀罕得紧。她轻轻抚了抚沐言汐的后背，道：“以后不喜欢的事情可以直接同我说，你不喜欢的，我就不会去做。”
“好。”沐言汐点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易无澜，“所以我们双修频率能改成一周一次吗？”
易无澜突然将人抱起：“……不能。”
沐言汐腿部腾空，忙搂紧易无澜的脖颈，“你做什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刚说出口的话都不算数了？”
易无澜眉心微蹙，目露无奈：“那是你不喜欢的吗？”
沐言汐被她压到了床铺间，床幔散了下来，看着易无澜解外袍的动作，目光放肆的流连着，拖长声音：“那得看你今夜的表现了。”
五日后，择选结束，沐言汐从参与比试的修士中择选出五十名留在神霞殿，其中还有二十几名魔修，修为集中在金丹期和元婴期之间，也有个特别突兀的化神期夹杂其中。
就是从云宗主那走了后门混进来的云景和。
论道会第一日，易无澜也没指望沐言汐能耐下性子去教人，早起提前做了一番准备。沐言汐起的时候，正看到易无澜坐在书桌边提笔，渐渐升起的日光透过窗柩洒落进来，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沐言汐给自己掐了道清身诀，披着身松松垮垮的里衣，腰带胡乱一系，走起路来还透着风，一个瞬移突然出现在书桌对面：“易无澜！”
易无澜眼睛都没动一下，继续翻翻写写，做着标注。
沐言汐裹着里衣匆匆掠过去，还没站定就被易无澜拽进怀里。
沐言汐笑嘻嘻的擡手勾过去：“易无澜，昨日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姐姐说凌霄宗边上有座灵山下挖出了大片精铁矿，我想买山给那些弟子做法器。”
易无澜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桌案：“买。”
沐言汐：“花姐姐那里的灵石我已经给了，让她给我们各做十套婚服，到时候择几套穿。”
易无澜：“好。”
沐言汐一口亲在她的嘴角，开始告状：“但是花姐姐说我太败家了。”
易无澜看出来了，沐言汐就等着她夸一句‘勤俭持家’。
等不到易无澜出声，沐言汐又拽了拽她的袖子，突然问：“你现在还能拿凌霄宗的修炼资源吗？”
易无澜终于搁下笔：“怎么突然这么问？”
沐言汐缓缓勾起唇角，眸光潋滟：“你都飞升了，总不能去秘境跟人家抢机遇吧？一穷二白的，若是没有凌霄宗接济，你拿什么养我啊？”
易无澜面不改色的提醒她：“入赘。”
她是入赘神霞殿的，自然不需要她花钱养沐言汐，吃穿用度都该沐言汐掏钱。
沐言汐在床上被压制久了，床下就想占占口头便宜，话说过后，早被她嚼吧嚼吧吞了咽了。谁曾想易无澜还会主动提起？
她十分稀奇的捧着易无澜的脸瞧个不停：“易无澜，你没被夺舍吧？还是说飞升成神后体内会冒出另一个魂格？你赶紧把我的易无澜换回来。”
易无澜神色疏淡：“你不是嫌我没钱吗？”
“我没有。”沐言汐十分大方，“钱财乃身外之物，大不了我带着你一起赖在神霞殿混吃混喝。再说了你之前给我的灵芥几乎都没花，我怎么敢真的嫌弃你呢。”
易无澜微微挑眉。
沐言汐讨好的亲上去：“神君如今还真不一样了，都会跟我聊这样没意义的话了。”
易无澜点着她的额头将她推开，将一早写好的东西整理好带上：“辰时将至，别迟了。”
沐言汐立刻去拿了道袍换上，系好腰带后想了想，又给自己掐了道易容诀。
艳丽的眉眼被遮掩成普通的模样，易无澜不免多看了两眼：“你又打算这么去？”
沐言汐才不要跟易无澜一起坐在上方论道，她怎么坐得住？这一回她学聪明了，连修为的气息都收敛到元婴初期，就打算混在一众修士中间。
“我就乖乖坐在下头，绝对不打扰你。”沐言汐竖起三根手指以示决心。
易无澜若有所思指尖探出一点青色灵力丝，点在沐言汐的额间。
沐言汐眨了眨眼，正要问她，忽然‘嘭’的一声，变成了一只软乎乎的小狐貍。
火红的小狐貍被易无澜接在怀里，肚皮朝天，偌大的狐貍尾巴受惊般紧紧勾着易无澜的胳膊。
沐言汐脑中完全就是空白的。
一人一狐不知道对视了多久，沐言汐才勉强接受易无澜将她变成狐貍的模样，一开口：“你……”
嗯？她好像还能说话？
“易无澜？”沐言汐唤了一声。
“嗯，走吧。”易无澜一手抱着小狐貍，一手拿起整理的书籍，往外走去。
沐言汐还从未见过能将人变成动物的术法，不用猜也知道是易无澜的修为上去后，易容术也有所提升。
之前她就觉得易无澜飞升后修为肯定有所不同，一直想要易无澜演示一番。这下好了，直接演示到她自己的身上。
易无澜将她变成狐貍，不就是不想让她跟那些修士坐在一起，不给她招猫逗狗的机会吗？
可沐言汐是谁？易容成他人容貌时，还勉强会要点脸，披上狐貍皮后，就彻底放飞了自我。
狐貍尾巴缠过易无澜的胸口轻轻一扫，又将嘴唇贴上去：“我能先过去看看他们吗？”
“不可以。”
沐言汐的耳朵顿时耷拉下来，尾巴尖尖一颤一颤的，在易无澜怀里拱来拱去。
“易无澜……易无澜……”
“你让我去嘛。”
在沐言汐锲而不舍的纠缠下，易无澜终于恩准：“去吧。”
“那我等下再去找你。”沐言汐狐貍尾巴兴奋的直甩，在易无澜脸上亲了一口后，直接抄近路翻墙，一会儿就没了影。
易无澜看着适应良好的沐狐貍，不由得失笑。
五十名弟子被安排在神霞殿的一处学斋，几十个少年人满满当当将学斋占满，一个个难掩兴奋，三五成群的交头接耳，沐言汐从墙沿翻进去，正入门的几个弟倏地一静，所有视线都看向她。
“这是哪来的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