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
“为什么不躲？”林知织动作有些迟缓得握住了朗基努斯，咬牙站直。从她这个角度，她能看到自己额间脸上的血滴落到白头顶的发旋上，逐渐渗入发丝之间。
白似乎真败了，就算再怎么努力支撑着身体，也难以保持方方面面的体面周全了。
可根据林知织的判断，白就算体力状态正在从巅峰滑落，也远远不会被勉强攀登上山顶的林知织一枪刺落。
不是林知织杀了白，是白为了护住心被杀了。
那句你长大了啊，更是让林知织瞳孔巨震。
白认识小时候的她吗？她们不是一样大吗？明明是白想要费尽心思的杀死她，不惜直接在终端空间堵人，又为什么要坦然赴死？
这场决斗的结局，似乎也早就已经注定好了。白甚在纵容林知织从她身上偷学能杀死她的战斗技巧。
千丝万缕的疑惑彼此纠缠，攀上眉头。她心口没有杀死强敌的愉悦，只有蔓延开来的酸涩和不解，急需求一个答案。
那双狭长的凤目无力半闭，垂落的睫毛滴落血珠，白语气寻常，带着些许的促狭之意：“你猜……”
如果不是涌上的血沫堵住了气管，白简直想要不顾形象地放声大笑。
想想这多么有乐子啊，秉承着贤者旨意，一路千辛万苦，牺牲了一切的勇者，终于打败了魔王。结果魔王对勇者感慨半句心声后紧接着的最后一句遗言，是——你猜？
勇者在崩溃，魔王在断气。白能够在脑海里模拟出林知织那个错愕又隐隐压抑着愤怒的眼神，这让她乐不可支。
计划的始末都在终端空间里藏着，林知织等会儿就能知道一切。
她很累，就不费口舌噼里啪啦讲这一大通了，让林知织自己去看吧。
其实这一路来，白也无数次假设两人重逢后的场景，并且尽量让这件事不糟糕——她资助了林知织的几个妹妹读书，在那个重新被改造的公园里放上一束薰衣草，建立了TSE，关注着每一个优秀新员工的资料。
白很认真的准备过临终的发言稿，煽情也好，欣慰也好，她终于不用保守秘密了。
可林知织杀死了暴食，这让她恼恨又无奈。暴食不知道计划，甚至暴食的种种表现也是计划中的一环，白有预料，但也无法坦然接受。
于是本应假装出的愤怒与失去理智，到底本色出演了。
白撕毁了临终遗言的演讲稿，决定最后堵林知织一下。她就是这样的女子，对同伴仗义，对下属慷慨，也对敌人深痛恶绝，对让她不高兴的人果断反击。
她只是对自己不在乎的人格外淡漠而已。对林知织，她被林知织伤到了，临死都要哽林知织一口气。
“你说清楚！”林知织用力摇晃着白，牙齿咬得喀喀作响。她确实被堵得不轻，完全没心思采摘胜利的果实。
白咳出一口浓血，没了声息。
她的身躯逐渐化为了点点光雾，重新分散成了海量的无形灵魂能量，充盈在终端空间之中。
[滴，顺位二号继承人林知织升格为顺位一号继承人，该通知已发送给现任终端。]
林知织目之所及，原本纯白一片的终端空间逐渐剥离了表象。
如同云雾被人抹去，周围转化成了一间遮天蔽日的石屋，一块顶天立地的古朴石碑静静伫立在林知织面前。
随着她提为顺位一号继承人，终端空间的前世今生和一些基础资料也流入心中
林知织知晓了，那块石碑就是首任曾经说过的——记录终端空间大小事宜，辅助终端操控管理权限功能的篆刻石碑。
恶鬼和终端的纠缠从非常早的时代就开始了。在最开始，这里叫义庄，后来叫当铺。在80年前，这里改名为公司。
终端空间也是在80年前进行了一次大更叠，输入了许多现代化的符号。篆刻石碑虽然还是古朴无华的石头模样。但比起最开始的文言文，石碑俨然成了一块更符合现代人操作，更方便数据读取习惯的移动硬盘。
白不告诉她的事，林知织也能借助篆刻石碑查清楚。
她有些失落地收起长枪，看着空中漂浮的金色光粒，疲惫擡脚将身体挪到石碑跟前。
林知织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胡乱抹了一把脸，擡头眯起眼睛，看到石碑自上而下所篆刻的小字——
【一：空间首要功能——辅助终端完成继位仪式，铭记死难同胞。一代终端一代人，实时记录中。】
……
林知织有些茫然阅读着，所谓的继位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