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你是谁？”
许悠握着门把手的右手手指收紧，背后猛地惊出一片薄汗，指尖的温度一同流失，整个人如坠冰窖，崩溃和绝望将她淹没。
一周前那个杀人犯给她带来的心理创伤刚刚淡化，现在碰到这出，她头脑里所有弦绷紧，勉强稳住声音问时，视线死角处，手偷偷往里拉动把手，时时找着机会逃离。
后视镜里那双眼没有移动，视线锁定在许悠脸上，他像是听不懂许悠说的内容，又可能是心中有些不满，再或者是其他，眉头渐渐靠拢，不悦的神情慢慢显露。
车厢内的气压一点点降低，氧气被洗劫一空，许悠莫名产生一种晕眩感，强装镇定的脸煞白无比。努力过尝试过，车门锁得死死得，她出不去了。
对方的身量接近两个自己，许悠吸进一大口气，心中不断告诫自己不能激怒他。
“你要什么？条件你尽管开，只要你不伤害我我尽最大可能满足你。”从车门逃出的计划落空，她安抚起对方情绪，手移到口袋摸找手机。
“条件？”男人更为不解，握在操纵杆上的手有沙包大小，一拳砸在哪儿哪儿有一个坑。
他上身轻微扭转，视线从后实现偏移，许悠刚刚摸到手机的手一顿，停下所有动作。
“许小姐，我不会伤害你，而且。”他斜扫了眼窗外，“有人支付过我的薪酬。”
许悠大脑短暂空白。
买/凶/杀/人？
她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到底招惹了谁，要对她下如此狠的死手。心理防线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走向崩溃，许悠一度回忆自己短暂一生，悲伤充斥胸腔。
她闭上眼，喉咙里滚着苦涩：“你的雇主是......”
说时，捏在手心的手机突然高唱，来电铃声在车内回荡。未睁眼，许悠无法判断来电音有没有激怒男人，她掀开眼皮，放低姿态询问：“我能接电话吗？”
“当然可以。”男人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但由于过于凶狠的长相摆在那，许悠完全捕捉不到。
许悠拿这通电话当最后的救命稻草，不论是谁都将是她生的希望，是她必须抓住的浮木，所以看到来电人为周斯虞她毫不犹豫按下接通键。
“是我，我在公司楼下。”来电人没说话，许悠先一股脑把自己的位置报过去。
好歹同床共枕过几年，她心底哀求周斯虞能听出她的画外音，不亲自来救她，给她报个警都是好的。
周斯虞显然没接收到信号，问说：“到了啊，今天状态怎么样？其实你可以再休息一阵，项目的事可以推迟。”
命都要没了，谁还在乎那几个臭钱和累死人不偿命的工作。
“我说我在楼下，你到了吗？”许悠咬牙，字从牙缝里往外挤。
周斯虞还要再过个路口才到园区门口，眼前红灯跳转，绿灯亮起，车辆通行，她脑袋里的筋忽地搭上，一边挂挡启动一边说：“是要说设计稿的事情吗？那你稍等会儿，跟我一起上楼，我差不多两分钟到。”
周斯虞的承诺对许悠来说无疑是个大好消息，她忽略设计稿，只听她说马上到，心中便有了底气。再去看男人，她眼神鉴定。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是谁指使你，订单行程都记录着呢，麻烦请你现在开车门，我要下车。”
男人平直的嘴角抿下压，充满疑惑的目光射过去。
“许小姐，我不是网约车司机。”
“悠悠，司机没去接你吗？”
听筒内外两道声音一同传出，许悠被两句话砸得头脑发懵。一瞬间，路上没留心的细枝末节涌进脑海，路上她没听到一句导肮内容，她把手机拿离耳侧，切换界面到网约车平台。
界面显示的不是正在进行的订单，反而是提交订单前的状态，屏幕上方一行小字写着她订单被司机取消，罚金已经入账。
“悠悠？”电话那头没有动静，周斯虞着急加大音量。
许悠和司机对视，双方皆从彼此眼中读出复杂。
“我到了，你在哪？你还好吗？”
事情有些复杂，许悠一时间无法消化，她看到窗外熟悉的车表情僵硬：“我在你左手边的车里，你转头。”
周斯虞转到许悠所说的位置，单手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迈下车，她三两步走近，拽不动车门敲了敲后门玻璃，车窗应声下降，露出许悠茫然无措的脸和驾驶座同样茫然的男人。
车辆解锁，车门被周斯虞从外车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