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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雇主先生专门给他买的新拖鞋,路昭开始了长期稳定的打工生活。
首都的秋天凉得很快。忙碌的九月很快过去,路昭适应了两头跑的生活,某天清早出门,被冷风一吹,这才意识到已是金秋十月。
凉鞋已经穿不了几天了,他得赶紧给自己做双布鞋。
这天下午没课,路昭便出门去找布店,兜兜转转找到一家卖布裁衣的铺子,进去一看,竟然还卖橡胶鞋底。
有了这个,就不用自己动手纳鞋底,只要做出鞋面和里子,缝在鞋底上就行,虽然没有纯手工纳出来的千层布鞋底舒服,但能省去不少工夫。
路昭买了两双橡胶鞋底,买了锥子、针线,又买了做鞋面和里子的布料,正准备走,忽然想起,方先生的鞋柜里好像没有布鞋。
这位平时板正一丝不茍的雇主先生,出门大多穿着规矩的西装、皮鞋,他的鞋柜里除了出门的皮鞋和居家的拖鞋,找不出第三种鞋子。
可是大冬天的,穿单皮鞋多冷啊。
路昭抿抿嘴唇。方先生这么照顾他,送一双布鞋作为感谢也好。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橡胶鞋底上,又看了看旁边用于做手工鞋底的白棉布。
反正……送的鞋子不着急,可以慢慢纳鞋底,慢慢做,还是给方先生做纯布底的吧。
路昭买了半卷白棉布。
他花了几个下午,就给自己做好了第一双布鞋,这个是薄的,现在穿正合适,等到冬天再做一双厚的。
路昭把新鞋穿在脚上,美滋滋的,一旁的宋悦开口:“又要出去打工了?”
路昭点点头,从衣柜里拿出白衬衫和黑西裤,准备去换。
宋悦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衣服上,说:“怎么你出去打工,还要穿得这么精神?王志打工就专门穿破衣服。”
路昭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想在雇主先生那里留一个好印象,只能支支吾吾:“我打工的地方,和王志又不一样,我要是穿得太破,会被嫌弃的。”
宋悦点点头:“确实,有的地方要看形象。”
他看了看路昭的脸蛋:“王志可干不来要形象的工作。”
路昭乐了:“那我的形象还可以?”
宋悦没有回答,伸出手来,捏住他的脸颊:“你妈妈应该长得挺漂亮?”
路昭愣了愣,回想起母亲枯黄的长发、瘦得凹陷的脸颊和黯淡的目光,摇摇头:“没有啊。”
宋悦的手还在他脸上揉个不停,路昭连连后退:“你别闹我了。”
宋悦却不肯放过他,笑着扑在他背上,两手左右开弓,乱揉他的脸蛋。
宋悦和发育不良的路昭可不一样,他个子高,四肢修长,身躯柔软,身上总是带着清香,在路昭的潜意识里,那是成熟有魅力的成年雌虫才有的味道。
他在这清香里窘迫地缩成一团,捂住自己的脸:“别闹了、别闹了……”
他捂住了脸,宋悦就往他胸口一摸,笑着打趣他:“好平啊。”
他伏在路昭背上,路昭当然感觉得到贴着自己脊背的胸脯,与自己的瘦削平坦截然不同。
他没有被同学开过这种玩笑,顿时满脸通红,被宋悦嘲笑了好一通才放开。
等赶到雇主先生家里,路昭的脸还是红通通的,好在方曜还没有下班回家,屋里只有他一个人。
路昭收拾好心情,将一楼打扫了一遍,再爬上二楼。
胖崽被父母再次送来后,又跟方曜睡在一个屋里了,路昭便每天都需要收拾主卧,每星期给主卧的大床换一次床单被套。
今天周五,正是换洗床单被套的日子,他坐在床边,先将枕巾扯下来,正要丢在一旁时,忽然一顿。
枕巾上带着方先生身上那种冷淡的、清新的香味。
路昭不知道这香味是哪里来的,有些好奇地抱着枕巾多闻了闻。
他知道,宋悦身上的香味是因为擦了润肤露,可是方先生的洗漱台上并没有润肤露呀。
要是有和这香味一模一样的东西,他一定要买一个放在床头,那样就像每天都在方先生的气味里入睡一样。
这么一想,他忽然回想起刚刚宋悦同自己打闹,伏在自己背上时,躯体接触的感觉。
要是方先生从背后这么抱着他……
路昭腾的脸红了,连忙打住遐想,飞快拆下被套床单拿去搓洗。
洗完被套床单晾在楼顶,将床重新铺好,路昭便下楼去厨房做晚饭,饭菜端上桌时,方曜正好下班回家,带着胖崽走进门。
路昭看见他还有些脸红,讷讷将围裙解下来:“方先生,可以吃饭了。”
方曜点点头,把怀里的胖崽放在地上。
胖崽身上穿着小短袖小短裤,早上路昭给他套上时还干干净净,现在胸口已经满是汤汁油渍,脚上的小凉鞋也许是脱过又自己穿上的,左右又穿反了。
路昭心中叹了一口气。
虽然他心里仰慕方先生,可必须要承认,这位先生真不是带孩子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