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步、一百步、五十步。
巴里公爵感觉到战马撞到了什么,他却看不到,因为那是在头盔的视野盲区。
可他却知道,那是圣铳散兵组成的单薄减速带。
听到了惨嚎声,却让巴里公爵的血更加沸腾。
杀光了圣铳散兵,便进入战列线前的一百步了!
不远处的野狼兵团长翎枪砸下,一条黑线突兀地出现在视野中。
不少骑士们只感觉盔甲一震,或者座下战马忽然摔倒,登时便落马了十几二十人。
“别停,他们最多发射三铳,只要能冲过去,就是胜利!”
巴里公爵的肩膀被打了对穿,仍然忍着痛大叫着。
只是喊出这句话后,他猛然感觉不对劲。
抬眼望着眼前完整的野狼加拉尔横阵,他咽了口口水。
这阵形为什么如此完整?
不对,这感觉不对,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巴里公爵的下颌线上落下了一滴冷汗,为什么灰袍丘上的发条炮没有奏响?!
“阿拉里克!”喉咙中压抑的咆哮几乎叫破了公爵大人的嗓子,巴里公爵气急败坏咬破了嘴唇。
步兵方阵忽然裂开。
三根粗长的铸铁管从野狼修士的肩膀间伸出,炮兵与勤务兵手脚麻利地装填着。
炮管转动,改进过的插销连在麻绳上,轻轻一扯,发条炮便能发射。
“回旋撤离,回旋撤离!”巴里公爵第一次伏下了身躯,“趴下!”
“赞美圣雷!”
绳索牵动插销,整个发条炮轰的一震,幻影般朝后滑行了半米多。
刺耳的尖啸声还弥漫在耳边,扑天盖地桃核大小的铅子,已然呼啸喷出。
骑士们侧首间,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团快速袭来的黑雾!
金属撞击的脆响裹挟着骨肉闷响炸开。
血雾腾起,战马悲鸣,几名骑士甚至凌空飞起,在地面上滚动着,染红的板甲间涌出汩汩血沫。
冲锋的骑士居然如割草般纷纷摔落在地。
巴里公爵再次抬头,居然有近五十位骑士落马,还有几乎同样数量的骑士受伤。
草地上蜷曲哀嚎的骑士们身旁,战马跳跃着,撅着蹄子,因为惊恐而疯狂地后踢腿。
“阁下,继续冲击发条炮还是……”
“撤离,立刻撤离!”巴里公爵慌不择口地骂道。
那名旗队长愣住了:“不趁着开炮间隙继续冲击吗?他们正是脆弱的时候。”
“阿拉里克出了岔子,还要我帮他擦屁股吗?”巴里公爵头都不回,“你看看,咱们还能怎么冲击?!”
老公爵当即挥动旗帜,旁边的号手立刻摘下号角,吹动了撤退的军号。
九百名轰隆隆踏来的方旗骑士,便要轰隆隆离去。
只是圣铳甲骑们却不会让他们如愿,同样排着冲锋的三角阵形一往无前地杀来。
在成列奔跑的方旗骑士之中,骑士们都听到了一声女人的娇喝!
老公爵背后传来一股灼烧般的热流,他痛苦的嚎叫一声,电流瞬间击穿了躯体。
密密麻麻的水疱从背后延伸到前胸,巴里公爵整个人僵直在马背上,向前冲了快五十米才缓缓倒下。
“公爵大人!公爵大人!”亲兵骑士们当即大惊失色地折返。
脑袋靠在柔软的草地上,巴里公爵视线模糊地望着蓝天。
他看到圣杯骑兵团的马蹄从眼前跳过,看到圣联军队的军靴从耳边踏过,看到炮兵的车轮缓缓从身边碾过。
“公爵大人,公爵大人?”投降的侍从官跪在他的身边,摇晃着他的肩膀。
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朝着一旁护持的侍从低语:“阿拉里克……是个外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