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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 闲情都落,逐水流花……(1 / 2)

第70章第70章闲情都落,逐水流花……

他不在乎她有什么未婚夫婿。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将这一泓月光扣在掌里。

若那真是良人,应当也不在乎旁人的言语目光,不在意她被世人所非议的名节。

山雨倾盆,来得快、去得也急,一番仓仓促促落去,敲打下红盛的山杏与山桃。飞红成茵,零星铺在脚下,点点洒在伞上。

雨势微收,便钻入鼻尖春芳与腐土的气味。应怜伏在他宽阔的背上,浑身暖烘烘的,肚腹里逐渐消停,却另有一番心思欺上心头,百转千回,也不知为何,不吐不快。

她起初吞吞吐吐,“我、我并不是有意瞒你。元羲他……若无那场变故,去岁夏,我与他应已完婚。只是命途难测,如今、如今……”

她感觉他的步子稍顿了顿。

“……如今他在天上,我在泥里。”这也没甚不好说的,对他,应怜索性坦诚了,“不能作配了。”

宗契这才开口,低低的声音与碎雨淙淙相击,“你配得上他。”

他如此笃定。应怜笑了笑,只觉暖意蔓上胸腔,“你都不晓得他是怎样的人,就说我配得上。”

她似开玩笑,话中并无多少伤感。宗契下意识想回头看她,却只偏了偏头,又忍住了。

“无论何等样人,你总配得上。”他继续稳当地往前走,道。

应怜道:“你尽拿话哄我。”

她不再与他说元羲,只是悄悄地搂紧了紧他脖颈,听着自己微微快速的心跳,仰起头,假作张望伞上一片片的落花。

一点一点的心事,便如落花逐水,纷纷流落。然残红消褪,枝头却更花盛,春日芳菲才到浓时。

原来闲情消落,被一场风雨磋磨尽后,她才终于认清,情之一字,心系何人。

对他恩与义的感激,在这一场山雨之中,尽数酿做了情。

·

年少时情窦初开,最是荒谬。

李定娘登上马车前,偏头扫了一眼那身量高长、覆一具精铁鬼面的人,心内暗嘲自己,半梦半醒之中,怎么竟将这样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认作了应栖。

说来可笑,她认得他——他与应栖还真有点关系。

至少那一张鬼面下,想必是坑坑洼洼不堪入目的脸。她虽没见过,但从前听郑氏提起过。

【你且宽心,应栖那孩子虽冲动鲁莽,但也实实在在替你报了仇。他差一点便烧死了那畜生,如今听说他半死不活,脸也烧没了人形,想来性命只在这几天了。】

她当时觉得开心,却又难堪。

谁也不愿在曾经属意过的人跟前,露出那样狼狈的一面。

鬼面之下,谁也瞧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唯有那一双眼依旧冷淡平静,目光却追随她消瘦虚弱的身影,缓缓登上了车。

那一次李府惨事后,大夫断她小产,因此医治调养,耽搁了一个多月,直至今日,却也还没养回几分。

马车铺整得倒是宽敞舒适,虽已四月仲春,却仍垫了暖绒绒的细绵,绸丝披陈在外,是她一向最爱的猩猩红,如今瞧着刺目,却有几分像那日她流出的血。

再登车的是阿苽,抱着个从家带来的黄胖,黄胖手里却拴着一支匕首。他早不复先前那般闹腾,小小的童子,也瘦了一大圈,更显得那一双眼大而惊恐。

他挨着李定娘坐下,不声不响,却悄悄又离她远了些。

李定娘早瞧见他的小动作,并未理睬,歪在软乎的车座上,似是打盹,却随意问了一句:“匕首谁给你的?”

“鬼、鬼面将军。”阿苽小声答。

她笑了一声,那声儿里怎么都透着一股清冷。

阿苽有些不安,更抱紧了黄胖,又道:“将军说,要报仇,要杀了仇人。”

“黄胖可不会杀人。”李定娘道。

她一句话,让阿苽不服气起来,将黄胖安置在一边,自个儿取了匕首,锋利的杀人玩意儿,挥在小小胖胖的手里,衬得几分滑稽。

这教李定娘想起一事来。她倾过身,问也没问,从他手里轻而易举夺走了匕首,也不瞧弟弟涨得通红的面色,冲自己身上比划了两下。

阿苽睁大眼,尖嫩地惊叫:“你不要死——”

李定娘刚想斥她聒噪,忽眼前一花,那车帘却被一只大手猛一下挑起来,一具鬼面带着森森冷冷的目光,闪在帘下。

她正拨开褙子,掀了里头小衣,露着一截秀白的腰肢,愣了愣。对方倒比她反应更大,猛一僵,丢下一句“莫要乱来”,声音粗粝沙哑,人却早已甩了车帘退出去了。

阿苽含着泪怔怔看着她。

李定娘不说话,自做自的事。

她割下了小衣下摆的两条,一条系在自己髻上,向阿苽招招手,“过来。”

阿苽如今无人可倚仗,只得哭哭啼啼、不情不愿地挪了过来。

李定娘便捧着他脑袋,比了比,觉着拴在脑门上不方便,索性将白布条系在了他细弱的手臂上。

“是我疏忽了。”她一边系,一边道,“竟忘了戴孝。你也是,以后日日都要将这孝戴在身上,记得了么?”

阿苽愣愣问:“戴孝是什么?”

“……就是爹娘没了,服白以示哀默。”她沉默了片刻,道。

阿苽瘪瘪嘴,又哭了起来,哭了半晌,抽抽噎噎推她道:“他们说我没了娘,你没了孩儿,教我做你孩儿。我不要你、我要我娘——”

童言无忌,童言却最是伤人。李定娘捉住孩子的手,不让他推搡,将匕首还入黄胖的鞘中,又压着阿苽,迫他坐好。

“我也不要你。”她做完这些,身子有些虚乏,喘了口气,窝在车座里闭目养神,半晌说了一句阿苽听不懂的话,“……我不会再有孩儿了。”

鬼面人并没将大夫的话说与她听,她是听多嘴的女使私议晓得的。

大夫说,她连着几次小产,伤了根本,往后子嗣恐怕艰难。

艰难就艰难吧,总之两次都不是自己想要的,倒不如没有。

她如今没什么别的牵挂,心中唯有一念,即是报仇。

马车行驶起来,车轮俱绑了厚厚的布条,即便是崎岖路面,也并不感到颠簸。只是她昏沉得久了,仍是感到恶心。

仿佛有挥之不去的血腥纠缠她一般,她闭目便躺在深厚的血泊中。那血是从郑氏的身体里与她两个孩儿的身体里流出的。

她父亲死不瞑目,张着嘴,无声地催促她,报仇,报仇。

报仇。

·

从扬州到义兴县,一行队伍长长,走了整整五日。

扬州城富户遭殃,百姓倒得以保全,尚存完好的州城被占而不守,弃如敝履。义军早已撤出城,以鬼面人为首,得了太湖兵变的消息,正赶往那处去。

走至第四日,中午停顿休整后,到得晌午,趁着日头正好,千余人的队伍重新开拔,绕过州城府县,只从荒野山丘的小路上走。

愈是没有人迹,山林湖泊的景致却愈好。

李定娘在马车中感到了渐渐的暖意,瞧一眼闷闷不乐的阿苽,觉着闷在车中确也不爽利,索性叫停了马车,牵着他下得车来,沐在风清日暖之中,眺望来去远山青翠、浮云联翩,心情也豁朗了许多。

近身一带是一条半坡,坡上数条不成行的野径,四面却有高低错落的不知名花树,一树树皆丛白,纷纷如雪,负春暄抱香梢头;风来花影摇落,漫山遍野翠茵之上,浅白成片,迷人心境。

她微有诧异,踏着落花,缓缓行在花香与日影之中,正接住一片纷坠下的花朵,道:“这是……桐花?怎么开得这样好?”

“因在山野间,无人踏青游赏,搅扰花期,自然便开得好了。”一旁女使笑道,“娘子,此花有个别名,因砌下盛雪盈白,便唤作‘五月雪’。”

果不负“五月雪”的盛名。她点点头,随手枝上撷下一枝,戴在鬓间,一点花蕊自然清艳,“好看么?”

女使自然答好看。

一错眼间,似乎不远处那鬼面下的眸光也望来,比往常更久地逗留了片刻。

李定娘已习惯了无视他目光。

她想,纵是从前,他还是那个跟在六皇子身后的扈从,她也是看不上他的,更别提那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更别提他如今还毁了脸,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但她依旧落落地朝那头一笑,挑衅似的。

他移开了目光。

队伍没走多远,依旧在五月雪之中,却从某处来了个小将,向鬼面人一番报禀,随即押上来一人。

鬼面人却挥挥手,带着那狼狈万状之人到了马车旁,迎着李定娘瞬间凝滞的脸色,将捆缚的人推到她跟前。

他甚少说话,许是喉嗓也伤过。除了最初相见时,他在李家与人相谈,其余时候,李定娘不大听他开口,即便开口,也是寥寥几字。

“你要报仇?”他如今便说出话来,嘈错粗哑,指指磕头求饶的那人,“仇家就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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