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庭内。
朱元璋破口大骂,仿佛要把肚子里的怒火全部发泄出来。
“此前洛阳新都内商业街的布票、珍妮机还有国子学、实学这些事,咱什么时候藏着掖着了?
不都对他们这些地方豪族世家广而告之了吗?
咱对他们算是够意思的了,可他们呢?
一个个全是白眼狼!”
朱元璋瞪大眼睛,眼中赤红一片,“这次要不是朱标和陆羽那小子拦着,咱早就领着大军,让徐达、冯胜他们这群老兄弟把他们全解决了!
要是咱几个儿子没去海外封地。
而是在大明境内,此时咱身边还能多几个帮手。”
“那海外之地便不管了?”
马皇后淡淡地回了一句。
言外之意直指若将朱家子孙分封在大明境内的隐患。
这些事陆羽可早就不止一次点明过。
朱元璋心里也清楚。
想到这些,朱元璋话语一顿,但转瞬又继续发泄起来,今晚他要是不把这些话全说出来,心里不安。
恐怕也睡不着觉。
……
“这些人全都该死,以为做了这些事,咱就怕了?”
朱元璋咬牙切齿地说道。
很快。
他在宫中勃然大怒的态势便悉数传开。
宫内的太监、奴婢、宫女们都吓得要命。
后宫的嫔妃们更是不敢对此多言半句。
朱天子一旦发怒,这后宫之中无人敢轻易触碰其锋芒。
马皇后见状,赶忙安抚道:“陛下,陆羽既然说了有办法,那就一定会有的,您对他要有点信心。
此前我大明诸多棘手之事。
他不也都一一解决了吗?”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朱元璋心里的烦闷更甚。
之前在武英殿见陆羽解决难题时的那几分快意,早就无影无踪了。
“妹子,这次你可就不明白了。”
朱元璋苦口婆心地说道,“那混小子,的确有不少本事,可此次他已然替咱筹谋过了,事情却发展到这一步,实在出乎咱的意料。
他陆羽再厉害。
难道还真是天上降下来的神人不成?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这一次,怕是连他也处理不了了。”
听到这些话,马皇后一时竟无言以对。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陆羽就像个百事通。
“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马皇后不太相信地问道。
朱元璋悠悠地叹了口气,目光中透着几分痛心:“这混小子要是有办法,那才好,咱也能睡个安稳觉。”
……
待到第二日,陆羽来到武英殿。
朱标昨日忙碌了一天,虽说心中烦闷,但回到太子府后,沉沉的睡意袭来,睡得还算差强人意。
而朱元璋可就不同了。
朱标在殿外迎着陆羽。
见到他的身影,连忙上前友善提醒:“先生,父皇昨晚一整夜都没睡,之前在金銮殿的朝会之上,都差点睡着了。
先生稍后见了父皇,还是要谨慎言行。”
“还是在愁那民怨沸腾一事吗?”
陆羽好奇地问道。
朱标苦笑着说:“如今的大明,怕也只有此事,才会让父皇如此忧心了。”
到了如今这一步,朱标已不把户部侍郎郭桓及其一众党羽放在眼里。
随着阅历的增长。
他经历了胡惟庸案、空印案等洪武年间的诸多重大案件,心境有了长足的进步,养气功夫更是一绝。
跟着朱标,陆羽迈入武英殿。
抬头望去,只见坐在主位桌后的朱元璋。
不过区区一日光景,眼袋、黑眼圈尽显,眼球布满血丝,面容间满是疲惫。
而陆羽昨晚睡得格外香甜,今日精神抖擞,风神俊朗。
陆羽内心暗暗同情朱元璋,上前几步。
还未开口。
朱元璋便看到了他。
朱元璋心中明白,陆羽已经做得够多了,能把布局筹划到这一步,且未伤及更多无辜官员,已然很不错了。
怕是昔日的李善长和刘伯温,也万万做不到这份上。
他对陆羽之前付出的心力已然心满意足。
只是这民怨沸腾的局面,实在是谁都不愿看到的。
“好了,此次咱不怪你。”
朱元璋有气无力地说道。
陆羽一脸哭笑不得。
憋着嘴角的笑意,回话道:“陛下,难道您未曾听清微臣几日所说的话?
这民怨沸腾一事前,微臣心中早有良策。
陛下这是不信微臣吗?”
闻言,方才还精气神衰弱的朱元璋,此刻身形灵活地跳下高台,三步并作两步,直奔陆羽面前。
上位者的气场扑面而来。
“你小子莫不是在诓咱?”
“陛下金口玉言,微臣驷马难追,又怎敢有诓骗陛下的胆子?”
陆羽摇了摇头,身子往后微微弓着退了一步。
“速速说来。”
朱元璋这下有了劲头,精气神瞬间好了许多。
“先生真有办法?
前几日您可不是在说玩笑话?”
这时朱标也面露诧异,走上前来。
“回太子殿下,微臣从不说玩笑话。”
陆羽一本正经地答道。
随后。
当着他们父子二人的面,一字一顿地开口:“推恩令。”
“推恩令?”
这个词,朱元璋和朱标并不陌生,前朝便已定下。
但一时间。
他们无法将这推恩令与如今的民怨沸腾以及地方豪族的不满联系起来。
“你小子别卖关子了。”
朱元璋哼了一声。
陆羽讪讪一笑,连忙继续说道:“推恩令,原是分割藩王之地、王侯之处所定下的政令。
如今。
我们可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将其用在如今民怨沸腾的地方豪族问题上。
微臣今日所用之推恩令,乃是一种分家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