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煦荒(2 / 2)

她说话的时候双手都在晃,像是分享一个意外难得的惊喜,完全忘了昨日的孤单和失落,凌寒越看,越觉得心扎着疼。

雁惜瞧他眼神,微微一顿,娇了些语气,“大将军,你莫不是想哭——”

凌寒摁她入怀,深深地拥紧。

“以后不准再喝。”他哽了尾音。

雁惜稍滞,很快明白了什么,在他肩窝轻蹭,然后柔柔地笑:“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借酒消愁吧?”

凌寒动情,深吻她的发,没有回答。

雁惜把手挨向他的背,温柔轻捋,凑向他耳边,“其实我是想......喝了就来找你。”她不好意思地咬唇笑,“这样胆子才大,才不会顾忌那些有的没的......”

凌寒眼眶已经泛红。

“谁知道用力过猛,我竟直接喝晕了——”

温凉的银光闪烁升空,雁惜惊异止声,将要做什么,凌寒一掌覆了她双眼,突然变得紧张。

“怎么——”

“没事。”他柔声安抚,但也明显地不知如何搪塞。

“你有事瞒我?”

“......”凌寒微叹气,雁惜没掀他的手,只去拽他衣裳,“为什么不要我知道?”

凌寒搂她,无可奈何地沉声,“若你想看,闭上双眼,我数三下再睁开,好不好?”

雁惜心一晃,“......不会是什么恐怖的东西吧......?”

“不是。”凌寒揉她头发,笑着答,“但也许,会让你惊讶。”

雁惜抿嘴,“......你愿意让我看吗?”

凌寒环视四周,神色多了一分宠溺,“不太愿意。可若要你一直闭眼半个时辰......”

“不行!你什么东西要藏半个时辰?!不行不行,我会好奇,好奇久了就没有安全感,你要再多解释一点,我才——”

凌寒深吻她的唇。

半晌,他缓缓撤开,“那就当,用你一吻,换它真颜。”

温润五指轻擡,随他深情眼眸亮起的,竟是一整片星辰浩瀚的苍穹。

星子灵动,扑亮扑亮眨动全身,流萤飞舞,借着彗光降落,与银河融为一体,就像天幕遗留人世的碎玉。

雁惜置身星海,满目惊喜,循着光亮悠转,裙浪褶了又散,摇曳生姿。

“好美!好漂亮!”

“六百年前,玄泽边境有一处漩涡奇景,名叫簌煦荒。星辰遍布,天地合一。传闻,只要置身其中,人灵就能翺翔于无尽神秘的最深处。烦恼去,困惑解,喜悦生,福祉来,一切悲哀苦难都将消失不见。但有心者须得扛过八八六十四关,九死一生,才有资格踏入荒境。”

雁惜回望,凌寒徐步走向她。“为寻族人续生之术,我瞒着姑姑和潮生,单枪匹马闯了进去。”

雁惜紧张:“后来呢?你伤得重吗?”

凌寒微笑摇头,“八八六十四关只是六十四个亡灵的记忆,没有打斗,不见血腥。所谓‘资格’,也只是有心之人读完那六十四人的回忆,顺道进入簌煦荒。”

“你读完了?簌煦荒真如传说那样吗?”

凌寒到她身边,放眼远眺,“其实,这就是簌煦荒之景。”

“......真的吗?!”雁惜意外,“我瞧它第一眼,的确震撼。星星慷慨地对我笑,只要一伸手,就好像能碰到世界的肌肤。银河是它的纹理,流星自由跃过,而我,站在这片无垠广阔的中央,见证每时每刻的生命起落。心突然就静了。”

“这便是它的意义。”凌寒牵她的手,“六十四道回忆诉尽爱恨遗憾、喜怒悲欢,求荒之人带着欲求来,读完那用生死讲述的一切,再深的执念也在那一刻让步于激荡之后的冷静,苦楚也被短暂遗忘了。”

雁惜顺而挽他胳膊,“你也是吗?”

“嗯。”凌寒另一只手复上她指头,“这六百年来,我每每心烦,只要想起它、想起那时的感受,总会舒坦一些。”

“‘想’?”雁惜稍惑,“你后来没再去过了?”

“簌煦荒五百多年前就消失了。它只是一种天象,被世人赋予了意义,时过境迁,气象散了、也便没了。”

“那这里——不对,我们在人间,簌煦荒在妖界——”

“你在我心里。”凌寒温柔地注视她,“这是我的心境。铃铛用柳鱼族之灵为我凝出护心鳞之后,每当我心动、心疼或心乱到一定程度,心境就会浮现,如同一层幻象。我还没学会完全控制它。”

“你的心!?”雁惜兴致大起,开始睁大眼睛观察周围,“那些浮在空中、漂亮的光点是什么?”

她雀跃踮脚,伸手就抓,凌寒知道拦不住,只得由着她,并悄悄敛了呼吸。

轻盈的闪烁如飞絮,攥入掌心时,咚咚的心跳热烈奏响。

雁惜轻捂左胸,发现跳动并不源于自己,而是——

冰灵欲盖忆像,此举却让凌寒心跳更快,声音越来越大,雁惜更加兴奋,一把握住他摁压施灵的手,无比期待灵氲背后的画面。

那是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刻。

陆潮生闯进房间,着急忙慌要找什么,凌寒惊慌掩桌,胡乱抽出一卷竹简,强作镇定。陆潮生察觉不对,大摇大摆凑过来,凌寒冷面说了些话,成功将人打发。

光影一转,倒反墨字的卷轴下,猪头大耳的男子五官图被压得整整净净。

“是我的画,你偷偷看!”雁惜欣喜地抓他衣裳,“什么时候、你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你——”

凌寒搂住她,把她脑袋按到胸前,耳根变红,噙着笑意却没有答话。

雁惜机敏,把手中藏留的另一抹光亮放出来。

耆宿花试,汹烈壁画前,男子满心满眼都只有前方的女孩。他怕她伤心,怕她生怯,怕她陷在恐惧无法自拔,整颗心都揪得变形了。

“你心里的人是我!”

凌寒立即挡住她视线,反扣她的身体更紧,锁她在怀,语气紧张,“别看了。”

雁惜欢喜地戳他腰腹,“不,我要看、我要看!”

流动的忆灵碰到雁惜发丝,新一帧与她有关的画面又涌起了。

凌寒追悔莫及,心跳震得更猛,更不愿让雁惜逃开。

可她的兴味怎会因这区区阻碍而减。

雁惜使劲浑身解数对他撒娇:“将军~少主~阿凌~你最好了,你再让我看看嘛,好不好嘛~阿凌~大将军......”

“不好。”他困她在臂湾,轻揉她的脑袋安抚,“现在有安全感了,不看了。”

“我没有没有!”雁惜摇他衣裳,灵机一动,“我心里的人也是你。真的真的,耆宿花试,我一瞬间想起来的人是你。是你在云仙涧替我挡云中兽那一次。我们交换了,第二个不算。你再让我看一个,再看一个嘛......”

她这一番真心话说得如此急切,结尾还是要“交换”另一物,凌寒听了,心动归心动,依旧哭笑不得,微捏她的后颈,“还做起买卖了?”

“不是买卖~人家没有安全感嘛,你爱不爱我,爱我就让我看!”

凌寒愉悦笑,“你看了,我就没有安全感。若你爱我,便不看。”

雁惜心痒痒,脑筋飞速转,扒在他胸口又出主意:“我们接吻、我亲你!亲一次看一个!”

凌寒在她后脑勺发笑。

雁惜知道确实有些悬殊,迫切让步:“那十次.....?百次.....?......千次......?”

凌寒抱她更温柔。

雁惜拧他肩膀,“总不能要万次吧......!”

“若你愿意,不是不可以。”凌寒偷亲她脸颊。

“你.....!”雁惜不服气,却又实在被他扼住了命运的咽喉,忍气吞声,“那这是第一次。还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她说着就泄气,“这也太多了吧......”

凌寒吻她的嘴,眼里的温柔都要化出水了,“这个吻,算一千次。”

雁惜大喜:“那我们再接吻十次、不,九次!我是不是又可以看了......!”

星空散去,室内重现。

半个时辰已到。

“没了?!你故意拖延我......!”雁惜捶他胸口,又气又甜蜜,“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再看啊!你不能欺负我!”

凌寒换个姿势拥抱她,在她耳边轻柔应:“这到底是我欺负你,还是你欺负我?”

雁惜赖皮大笑,却不认账:“不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像你这样长得又帅、性格又好、受所有女孩子热烈欢迎的正人君子,更更更是一言九鼎,也绝对绝对不会吊着我这样安分守矩的良民。”

凌寒心软得不像话,轻捏她脸颊,“我不需要所有女人的喜欢。”

雁惜隆重点头,眼光坚定无比:“我喜欢,我非常非常喜欢你,我爱你爱得昏天黑地、气壮山河,我茶不思饭不想,我夙兴夜寐、焚膏继晷、寝食难安地想你、想亲你、想抱你,想跟你时时刻刻在一起,我的爱,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只有你,是我最爱最爱最最最深爱的男人,我的心为你颤动、为你——”

凌寒用吻堵住了她的嘴。

但是越亲她,他越能想起方才那一番可爱的话语,自己都忍不住,一瞬破功,吻不下去了。

雁惜才不管这些,看到他笑得开怀,她激动不已,摁着肩膀晃他,“你开心了你开心了!这个吻算多少次?多算一点、我要多算一点!”

凌寒彻底被她打败,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化解此刻内心浓稠的情爱,“这么说,从此以后每接一次吻,你都要算个份数?”

雁惜嘟嘟嘴,猛地扑进他怀抱,勾着他脖子肆意撒娇:“人家喜欢你嘛,就是爱你爱到发疯!所以也想听你说爱我嘛~如果让我自己看就更好了!”

心口的酥酥麻麻轮番碾袭,凌寒都有些迷失了。他双手护着她身体,没头没尾地叹了叹:“我这样,真的不会心悸吗?”

雁惜没听清:“啊?你说什么——”

“滴滴、滴滴、滴滴——”

窥心鸟的叫声从远处传来,雁惜惊恐一弹,绷直身体,凌寒忧切:“怎么了?”

雁惜长哀一声,双手捂头,如临大敌。

“完了完了,单泉溪昨夜让我给他送药,我把这事儿全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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