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廿六(1 / 2)

第26章廿六

“多谢殿下。”魏婉应声。

之后十来天,她又出了四趟门。每回都是出去逛一日,在府里歇两、三日,自然而然,不会太频繁,免得引起卞如玉怀疑。

魏婉开始买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第一回出门买一样,第二回买两样,逐渐且低调地增多。

她每回都记得给卞如玉买一样礼物,哄得他心花怒放。

到了六月初三,魏婉又出府了。

前脚刚跨出楚王府,就开始愁这回给卞如玉买什么礼物?

西市能入得了他眼的,好像已经买光了。

魏婉决定去东市瞧瞧。

正好赶上开市,击鼓三百声,二十四行齐齐挪开门板,开张迎客。魏婉从右往左逛起,过两家印刷就到了刁家书铺,进店翻阅,相中了两本农书,掏钱买下。

“姑娘今日运气好,赶上咱铺子开业十年,买二赠一,”掌柜边结账边从柜台底下掏出一本薄册,加在魏婉的两本书上,指了指,“这本是送的,姑娘要吗?”

这种买二赠一,其实赠书成本已经算进你的账单里,魏婉肯定要了。她瞥了一眼,送的《柳毅传书》,以前已经读过这本话本了。

掌柜见魏婉迟疑,便又弯腰拿出两本:“不要的话还有《离魂记》和《霍小玉》,姑娘挑一本?”

这两本还不如《柳毅传书》册厚费纸,魏婉遂道:“就柳毅吧。”

“好咧!”掌柜帮她把书装进书袋。魏婉提出门,距离书铺不远还有一家“琵琶名手”,兼卖阮琴,她进去兜了一圈,都太贵,不考虑。

魏婉跨出琵琶铺,见隔壁是条背街小道,鬼使神差拐进去。

两侧古朴高墙。这一带的树棵棵参天高耸,仿佛都长了几千年,繁茂的枝叶完全遮蔽住六月的烈日,在其它地方走一会就会出汗,这条道上走着,却始终凉风习习,清爽怡人。

隐约听见啜泣,魏婉竖起耳朵,好像哪位女子在求助。

她出于好心,循声绕至树后,见一石筑的七层浮屠塔,大门紧闭。刚才哭声分明是从塔中传来,这会里面却只闻笑声。

魏婉蹙眉,仰望塔身,上细下粗,最粗处也并不宽,两人即可环抱。倘若塔门真能打开,里面最多只能容两人,还得身贴身挤着,正这么想时,塔内女子突然出声,接着便闻男子攀谈声。

轻低听不真切,魏婉却仍心头一跳,反应过来,拔腿就走,塔门却在此刻由内向外推开,出来一位高大清冷的中年男子,和魏婉视线空中交汇。

魏婉既紧张又松口气:还好,不认识。

下一霎,魏婉瞥见后面出塔,男子反手欲牵未牵的女子。女子亦瞥见魏婉,脸色倏白。

认出彼此来。

*

宽敞的石板路因为常年有人维护,地砖平整,马车碾过几无声音。

东市售卖的货物通常比西市贵数倍,所以买家相对较少,眼下又才开市,街上车马寥落,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驶进偏巷,到尽头的酒楼门前才停下来。

一位身形窈窕,头戴幂篱的女子,由婢女搀扶下车。幂篱下的罩纱既厚且长,虽时时有风吹起,但仍能完整遮蔽女子面目。

女子缓缓步入酒楼,大堂里只有两桌客人,她拣四面无人那桌坐了,点些小菜,细嚼慢咽,吃时不摘幂篱,反将竹箸送入罩纱中。

楼上包厢时不时传来祝酒声。

果毅都尉托左司郎中作引荐人,宴请结交右吾卫大将军沈顾行,同时想求一幅沈大家的画作。

沈顾行却整场宴会兴致缺缺,频繁神游,纸笔都已经铺呈在面前,他却摆手拒绝。

果毅都尉下不来台,左司郎中只好私下安慰:“沈小将军前些日子在船宴上毁了脸,沈大家就这么一个儿子,难免忧悒,绝非怠慢,贤弟千万别多心。”

“不会不会。”果毅都尉脸色瞬间好了许多,“小弟不急,等顾大家心情好了,到时候再托贤兄约。”

大家都照顾沈大家心情,客客气气散了宴,一行人陆续从包厢中退出,沈顾行夹在中间,凭栏俯瞰,凝眸须臾,似在同谁对视,然而底下大堂里并无食客擡头。

自踏上楼梯开始,沈顾行脚步渐缓,不一会落至最后,他左右各看了眼作陪的果毅都尉和左司郎中,轻道:“你们先走。”

大家顺从沈顾行心意告辞,临了还好心劝他看开点,沈小将军的脸一定会好。沈顾行不置可否,依旧郁郁寡欢。待众人远离后,他踏出酒楼,却不上马车,反而左拐右绕,进入某条不起眼的背街小巷,到第七棵古树时绕至树后,拉开佛塔虚掩的门,钻进去后顺手反锁上。

之前大堂里见的那位女子已等候塔中,摘下幂篱,竟是当朝长公主。塔内狭窄,两人相向凝视,脚尖几乎相抵,身体却绷直远离,紧紧贴着墙壁。

良久,沈顾行先开地口,艰难道:“逸儿——”

“你不必向本宫解释。”沈顾行才刚开口,长公主就打断他。沈顾行仅说两个字,长公主却直视着讲一大堆,“父子亲恩,人之常情,你照料你儿子是应该的。说来船宴是本宫开的,沈逸烧伤本宫全责,是本宫害了你儿子——”

沈顾行双唇始终微张颤动,听到最后一句,终忍不伸臂将长公主拉入怀中,另一手复上她双眼,不忍看。

“别说了。”他也打断她,“就是我对不起你,逸儿跟我说船炸了,我当即就想来找你,每天都在担心,我想你一定有许多委屈和害怕。”

长公主求的不过扶背安慰,现在有人愿意给予双倍,她禁不住热泪盈眶。

“我应该也去船宴,至少可以保护你,保护逸儿……”沈顾行慢言细语,长公主的泪止不住往下滴,心也跟着一抽一抽。

大夏天,虽然塔里阴凉,但抱久了身上仍会出汗,热烘烘,两人却谁也舍不得分开,紧紧相贴。

良久,长公主擡掌抵上沈顾行胸口,要将他推开。

第一下没推动,长公主硬起语气:“将军逾矩了。”

沈顾行这才松手,两人重改回背贴墙壁。

长公主手缩进袖里,默默攥拳,她和沈顾行偶尔约见,会长久凝望,却极少肢体接触,像今日这样是破例了。

她心里有一份不是对沈顾行,而是对驸马崔信的抗拒——她抗拒成为崔信那样的人。

沈顾行凝睇长公主,少倾,递来绢帕。

“我有。”长公主不假思索拒绝,甚至连“本宫”都忘了自称。

她掏出自己的帕子擦眼泪,沈顾行在旁轻道:“是我不好,惹殿下伤心,眼睛都哭肿了。”

“别什么事都揽到自己身上,本宫打小就是肿眼泡。”长公主说到这,和沈顾行不约而同记起十七、八岁,刚相熟那会的事。长公主破涕而笑:“好了,该回去了。”

说罢朝门侧身,手几推上门板,沈顾行突挤出两字:“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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