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许悠从画展离开后现场乱作一团。
李蕊和高恒回答了一个又一个指向性很明显的问题，刘教授气得心脏不舒服被送到空的会议室休息，而程市长和张老板也没离开，各自接受了采访。
“程市长，您怎么看待刚刚发生的事？”
“现在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这位叫许悠的小姑娘做了那些事，所以我不想去过多讨论和批判，也希望大家不要过早的给这件事定性。其次，姑娘年纪和我女儿差不多大，作为长辈，我还是想多说一句，孩子们要自爱、自尊，只有把自己放在重要的位置才会被更多人尊重。”
“张总，画展第一天被爆出抄袭，你们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社会上什么样的人都有，一会儿我们会请专业人员来鉴定，如果抄袭属实，我们将会把这幅画撤下去，具体的措施可以等一会儿我们公司的声明。”
难得的热点大家都想抓住，许悠刚刚挂断电话，微博的同城榜就已经有与刚刚相关的内容发出。
周斯虞对此事毫不知情，她倒是没像之前的任何一次站在她的朋友身边，只安抚她自己也会去调查，不会让她平白无故被诋毁。
许悠叫司机大哥送她回家，一路上，她都把自己陷在座椅里，头望着窗外。
今儿的天倒是应景，乌云密布和她的心情如出一辙。
太阳光被厚重的云层遮着，暂时无法将光线发散到每一个角落，一旦狂风起，暴雨后，云散了，到处都会被照耀到。
她一直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这次她们想玩她奉陪到底。
过了出行高峰期，返回余瑶家的路显得格外通畅，来时花了大几十分钟，回去只用了不到半小时。
司机大哥多少听到些许悠和周斯虞的电话内容，广播被他关了，将前排的车窗各降了几公分，放室外的风进来吹一吹许悠的愁。
心中惦记刘教授许悠给他去了个电话，刘教授没说自己不舒服，许悠耳朵尖听出了异常眼眶染了淡淡的红。老教授教了一辈子书，创作了一辈子，和网络的接触不多，这次肯定是吓到了，但电话里一点儿不说，反在安慰她，她惭愧不已。
结束通话，她猩红着眼打开微信找到了周斯虞的对话框。
[有没有熟悉的公关团队，我要拦截下所有有关刘教授的报道。]
周斯虞在忙这件事，始作俑者还没打听出来，收到许悠的信息马上应了好。
今天的事，她没交代给郑然，全是亲自在处理，隔天新游戏的宣传都被她搁到一边。
仔细算来事是由周斯虞起，所以周斯虞答应帮忙许悠完全没有客气，淡淡回了个嗯，就闭上眼在脑子中整理思绪。
[你的呢，有关你的新闻我也一并拦下吧。]
来信提示响起，她睁开眼。
看清文字，她的手指敲击键盘，打出一行小字发出。
[我的不用。]
周斯虞收到恢复时快速打出一行疑问，媒体一旦把这些发出去，她要经历的风暴可想而知的猛烈。吃瓜网友不会深挖事实真相，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暴起，单是网暴，她都怕许悠承受不来。
可问题没有发出，她的眉头松了送，许悠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有她的谋算，自己不能拖她的后退，当好一个辅助，比自作主张要更合适。
输入框的字被一个个删除，周斯虞发了个“OK”的表情图案，如此紧张的氛围中出现这么个图标，许悠阴郁的脸上难得闪过一丝笑意。
扫描过车辆信息，车子很快在余瑶家门口停稳。
司机大哥没敢过问，寻常一般开车门，等她进家门再动身离开。
许悠以为余瑶和Mei都去公司那监工了，没想到门一拉开，两个人两张脸拉着凝重地似要滴下水。
消息这么快就传过来了？
抿抿嘴，许悠若无其事地在玄关换好拖鞋，走到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冰水，拧开仰头灌了几口。
冰凉的液体流进胃部，一阵舒爽。
她踩着拖鞋走到客厅，在两人不远处的单人沙发坐下。
“这个点还不出门？”许悠弯腰把矿泉水瓶放在玻璃茶几上，余瑶和Mei的手机也在靠近她们的面前并排放着，她仅仅扫了一眼，收回视线。
余瑶双手抱臂，看起来咬牙切齿，听许悠问她们，面上情绪交错，难以置信、愤怒、委屈，都能准确找到。
许悠把脚从拖鞋里拿出来，盘腿靠坐沙发背，她们不说话，那她便当无事发生，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手指摩擦着屏幕向上滑动佯装解锁。
“别看！”余瑶坚持不住手垂放下，摒着的一口气骤然松懈，整个人疲倦不已，她的嗓音微颤，“你打算瞒着我们自己解决？”
许悠还是将手机解了锁。
她在想无良媒体是把消息发在微博还是短视频软件，余瑶问她，她没有擡眼。
“是也不是。”她随机点进一个开始查找。
余瑶被她的态度气到，又担心好姐妹在她们面前所有的无所谓都是强撑，无法发作。
她蹭得从沙发上站起，光着脚踩在地毯上到处乱走，发泄无处释放的情绪。
“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她走着问道。
许悠的微博是个人号没有公开，还没有人扒到这，点进去没有太卡顿，她找到热搜榜，点点头：“我们当然是最好的朋友。”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刚刚画展发生的事情？你是不是又打算一个人撑着，人家骂你都忍着，然后沉默得过去？”
许悠顺利在热搜的第六和第九位找到自己名字，看到词条会心一笑。
到底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对她还挺好，买了这么高的位置生怕网友们看不着似的，她实在是感动。
余瑶极度不满许悠的态度，看她在这个节骨眼还能笑出来，气不打一处，脚后跟噔噔砸着木地板走到她的身边，垂下眼眸去看她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爆央美院优秀毕业生在校期间被包养#
#许悠抄袭#
同样的画面不久前出现在她的手机屏幕上，余瑶眉心蹙了蹙，伸手想把许悠的手机拿开，好阻断她看到排山倒海般的恶意。
“别看了，给我。”
她的手刚刚伸过去，被许悠灵活一躲，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许悠点进其中一个话题词条。
张沁和程橙用了心，早早买好了营销号和水军，不到一个小时，画展上的时评和文字版对话都已经剪辑好上传上来。
营销号的文案两个话题联动，大大提高了两个话题的曝光也能增加网友们点击进入的概率。
许悠手指按在屏幕上随便划了划，接着在其中一个带了视频的博文上顿住。
【#爆央美院优秀毕业生在校期间被包养#、#许悠抄袭#，近日，央美院在北城郊举行了一场毕业生画展，画展开幕时一女士曝光身为优秀毕业生的同班同学在美院读书期间长期受到外校社会人包养，本次出展的画作更有抄袭嫌疑。
爆料称，该同学在校期间经常与社会人往来，在同学之间引起眼中的不良影响，此人也是个抄袭惯犯，本次被抄袭对象更是国际新锐画家Es，其行为令人愤怒。同天出席的其他学生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另一部分则是被煽动过来发泄情绪的Es粉丝。
【我的天，大学期间就乱来，也太不自爱了。】
【所有同学都说是真的，看来实锤了，啧，现在年轻人真的见钱眼开。】
【基本盘，那个小美女抵得过金钱诱惑，评论区的兄弟们多赚点钱，有了钱再牛的女的都会贴过来，到时候什么央美院、影视学院，随便挑。】
【蛮无语的，央美院在国内的艺术院校排名可是前三啊，美术生都知道有多难考，本来学美术就被文化生和有些老师看不起，这下好了，艺术生的名声都被这种渣滓败坏了！】
【滚啊，抄袭可耻！】
【你的私生活我不做评价，但是你抄袭模仿Es你这是生死难料。】
【苍了个天，把这个女的给我开除艺术界，抄袭在我这死路一条，还抄我E宝，我看你是活腻了。】
许悠一目十行，看到这类评价还能心平气，但夹在其中要资源、引流卖黄/片的评论却使她停住动作，分出些许精神给他们点上一套举报、拉黑。
她设想中大家骂的比这些要脏些，想来现在管制的比较严，污言秽语不容易通过审核，她还是挺感谢平台出的这些政策。
余瑶盯着她的脸，试图从她脸上读出些明显的喜、怒。
可惜，许悠云淡风轻，跟没事人似的，一个劲划拉，就是不动声色。
“你什么反应？”余瑶不解发问。
许悠勾着嘴角笑笑：“你看他们说的是试试吗？”
闻言李蕊第一个摇头。
怎么可能，许悠就是Es本人，按照自己一贯的风格画一幅作品是合情合理，再说私生活乱被包养那事，她离开那年可是翻着倍打钱给了周斯虞，包养关系非要说成立，包养人与被包养人必须得翻个个。
许悠笑着继续说：“那不就成了。都是没有证据的猜测，网上骂两句，他们也不能跑到我面前指着我鼻子吵，而且。”
她停顿，眼神带着说不出的高深莫测：“不把事儿闹大，我怎么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余瑶咋舌，仍然看着好姐妹，等许悠告诉她之后要做什么。
还在筹备策划阶段，许悠没仔细说，让两人不要太关注，等着看好戏就回到房间。
资本注入一个话题想要发酵简直轻而易举，给的信息足够多，现场十几台摄像机拍到她的脸，加上李蕊几乎是指名道姓宣扬，网友在午饭前便把许悠的所有资料扒了出来。
除了她神秘的家庭，她从小到达就读过的学校、获得过的奖项，离开前的生活被详详细细展露在网络之上，连同和周斯虞荒诞的四年也被模糊着摆在众人面前。
网友的舆论愈发激烈，“事实”摆出来了，大家更为卖力地讨论、传播。
【天？是这个许悠！我们还是同学呢，原来她白富美的人设都是假的啊，太炸裂。】
【吐了，也不知道这些奖项有多少是干净了，这种人能得，相比也不是什么正规的赛事。】
【回楼上，都上网了，你也不差那点时间打开搜索引擎，查询一下，这些奖的专业程度，行业认可，她可能是人不怎么样，看这些获奖情况，至少专业水没得喷哈。】
【我去，我看包养他的那人长得不怎么样，车也不咋滴啊，会不会是什么忘年恋，没有有些人想的那么恶心？】
【不清楚，对比了一下，她之前的作品就有点儿Es那味儿......】
【滚，别蹭流量，不是什么人的名字都能和我们Es摆在一起。】
【这人好像在YUYOO工作，和爆料人都在设计部，两人的关系不好说啊，不过真要是抄袭了，最近要出的游戏怎么办？除名再重新设计？救命啊，求求YUYOO招人的时候眼睛睁大点吧，玩家的命也是命，玩抄袭者设计的游戏是要被耻笑的。】
许悠躺在房间的沙发一条一条刷着内容。
他们的评论是好是坏她都不太所谓，坚持看也没有专门给自己添堵的意思，她只是在截图。
是的，她在把每一个转发、评论、曝光度够起诉标准的评论截图下来，发给周斯虞给她推的专业律师。
每一个推手、施暴者都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这是她的态度。
自己的公司和职位被曝光斌不在意料之外，许悠看到有人提到YUYOO才想起第二天是新游戏的发布会，她会出席参加。
心中闪过新的点子，她直接把截图起诉的事全部交给律师，自己找周斯虞商量计划的可行性。
周斯虞已经从陆昂那得事件有程橙和张沁参与，她正愧疚着想解决办法，许悠的信息发了过来。
[明天我想露脸参加《异·封神》的发布会。]
之前签署的合同只要求许悠配合宣传，在网络账号上进行推文，没有强制要求她出席露面任何的发布会、宣传行程。
许悠愿意主动出面，对YUYOO和此时的她都是极好的。大家的目光正集中在她身上，话题度在，新游戏借机能得到很好的宣传被更多人注意，其次，向大众证实她和Es是同一人，抄袭谣言不攻自破，公司和她，绝对的双赢。
周斯虞没有理由拒绝许悠，应下之后许悠又发来消息。
[我希望你现在在全平台宣传游戏和我的合作，如果有预算最好也买两个热搜预热一下，还有新游戏的设计可能真要换两个下来，李蕊的设计图是买来的，不知道渠道也不清楚买没买商业版权，我给你发给联系方式，你让郑然去问问核实一下。]
许悠在信息之后给周斯虞推了个联系人名片。